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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愛一個人需要勇氣,那面對可能已不再愛自己的人,又需要什麼呢?

 

每一次阿杰去醫院的時候,他總會不期然地想著這個問題。曾經,他以為自己只為了報恩才跟詩穎一起,甚至視自己為已麻木了的木頭人。可是,當詩穎精神出現問題後,阿杰著緊得連自己也感到詫異。即使詩穎有時會大吵大嚷著分手,也有時哭得死去活來,又有時喝駡阿杰要專一,他仍不離不棄。

 

情侶就像一面鏡,當鏡中人傷心欲絕時,自己才了解什麼是心如刀割。

 

「世伯。」阿杰去到醫院時,已過了探病時間,但卻見到詩穎的父親仍坐在病房外的長椅。「佢今日好啲嗎?」
「都係咁。」詩穎父親的聲線沒起伏地回應:「其實你無必要嚟得咁密。」
「我擔心詩穎。」
「佢仲可以點呢?」老人家慨嘆一句:「如果佢唔係咁鍾意你呢個衰仔,就唔會攪成咁。」
「對唔住。」
「你攪到我個女咁樣,原本我應該好憎你……應該係到呢一刻都唔會原諒你。不過,詩穎每次入院,你都日日嚟,叫埋警察嚟趕你都唔走,似乎你都衰唔晒。」

 

世伯向阿杰遞上一罐咖啡。

 

阿杰心裡明白對於多年前喪偶,卻一直未娶的世伯而言,詩穎是一切歡樂的來源,甚至是生存的動力。這個世界上,應該沒有人會比世伯更疼愛詩穎。所以,在詩穎精神出現問題後,他一直對阿杰有很大敵意。直至今次詩穎再入院,或許終於被誠意打動吧!世伯對他的態度改善了不少。

 

「多謝。」阿杰接過那罐咖啡,算是世伯對他的一個肯定:肯定他也是疼愛詩穎的男人。
「早啲休息,聽日先再嚟過啦!」世伯站起身,似乎想跟阿杰一同離開。「詩穎啲朋友都走咗喇。」
「朋友?」

******

「高小姐,多謝你配合,『咁夜』都嚟差館落口供。」許Sir帶Vivian到重案組辦公室,在場只有白Sir及一名穿制服的女警。

 

幾日前,白Sir跟阿杰錄過口供後,就立即邀請Vivian 到警署協助調查。可是,她好像總在找藉口不來,最後卻選在晚上才出現。白Sir孤家寡人,當然沒有問題,但卻礙了許Sir的寶貴時間。

 

「高小姐,身體唔舒服嗎?」白Sir向一直垂下頭,戴著口罩的Vivian問。
「無事。同埋,叫我Vivian就得,我唔慣比人叫高小姐。」
「正如我喺電話所講,希望你可以提供日前被殺嘅曾浩霑資料比警方。」
「我同阿Jim唔太熟。」
「原來係咁。」白Sir只見Vivian始終垂下頭,只好加重壓力。「不過,跟據公司嘅人事紀錄,你係由死者保薦進入公司。」
「係交易。我同佢上床,佢就請我。」

 

年輕的許Sir 聽到有原此直白的答案,顯得有點錯愕,視線不自覺地移到Vivian的胸部。雖然穿著得很普通及保存,也難掩豐滿的上圍。然而,老練的白Sir卻不以為然。

 

「上過床都算唔熟?」白Sir繼續發問。
「只係一場交易。同去餐廳食飯之後比錢一樣,你都唔會話自己同收銀嘅好熟啦!」Vivian邊鄙視著兩人,邊回應。
「之後呢?入職之後,你同死者仲有無私人接觸。」
「我唔明白你意思。」
「即係例如仲有無繼續上床?」
「有。」
「咁就唔只『一場交易』咁簡單。」白Sir嘗試在言語上向Vivian施壓:「高小姐,你同死者到底係咩關係?因為呢單有可能係情殺案,我建議你最好向警方坦白所有同死者有關嘅瓜葛。否則,可能會令我哋調查方向出現錯誤。」

 

言下之意就是你若不坦白的話,我就把你當嫌疑犯來查。Vivian終於微微抬頭,剛好跟白Sir的視線對上。

 

「阿Jim一直都係單身。我唔知佢同其他女人有咩關係,但係我哋就只係單純性關係。」
「不過,你頭先話係交易。」

 

Vivian從利用交友程式認識Jim說起,再一五一十描述如何色誘他,聽得在一旁的許Sir也耳朵發熱。最後,她以要脅Jim成為自己的職場後盾牌作結。(註:Ep.3)

 

「雖然呢個係你個人選擇,不過以你嘅條件……」白Sir想到早前有關如何避免性騷擾的內部宣傳,頓了一頓,連忙解釋:「我指大學畢業,有必要咁樣搵工咩?」
「我身體有問題。一除口罩講嘢就會有強烈口氣,要面試嘅工作衰梗。」

 

Vivian說完後,拿開口罩,再刻意地呼一口氣。見到白Sir眉頭一緊,鼻頭一縮,她竟然滿意地微笑才重新戴上口罩。

 

「咁之後呢?佢反要脅你?」白Sir追問。
「唔係。」Vivian想了一想後,續說:「每次都係我主動提出嘅。正如我所講,佢似乎一直都係單身,而我亦一樣。大家成年人,總會有需要。阿Jim外型唔錯,身材keep 得好,又無拒絕過我……」
「咁你都唔差啫……」許Sir忍不住開口,卻遭白Sir厲了一眼。
「多謝喎。」Vivian幸災樂禍地說。
「即係除咗上床之外,就連傾偈都無?」白Sir重奪發問權。
「無。否則,就唔會被你哋請返嚟啦!」
「咩意思呀?」
「如果我有同Jim有正常溝通,就唔會空虛到同『某人』講心事。我同阿Jim之間嘅關係,只有一個人知。」
「我並無話係『某人』爆料比我哋。或者,係我哋自己查呢?」
「係咩?」Vivian隔著口罩也冷笑起來:「首先,Jim唔會主動同人講。其次,我哋除咗第一次開房之外,其餘幾次都係去佢間村屋屋企。嗰度密度低之餘,連管理員同閉路電視都無,點可能有人知呀?」
「好少人會留意朋友屋企嘅保安狀況。」
「我只係擔心自己安全啫,因為佢從來都唔比我喺佢屋企過夜。」
「對你咁差?」
「或者佢有原因。」
「你覺得係咩?」
「唔知道。」Vivian吸了一口大氣,仰著頭停下幾秒,好像要把淚水硬生生倒流回眼眶似的。「我成世人都好失敗。不過,今次最失敗;失敗到連……人都死埋之後,我竟然完全唔知,亦無問過點解自己連陪佢一晚嘅權利都無。」
「唔好太傷心。」白Sir不可能單純地安慰Vivian,因為他的目的只是查案。「我以為你同佢之間只係互相利用關係。」
「其實由始至終都只係我利用佢。而且,佢點都係我第一個男人。」

 

Vivian離開警署後,許Sir以為會被白Sir痛罵剛才的失儀。可是,白Sir只是靜靜地回房。在關上房門前,還輕輕地對他說:「收工啦!」

 

如果跟一個人表白需要時機,那面對已不存在的人,就是永遠地錯失良機。

 

一陣電話響聲打破了白Sir的沉思,傳來一個消息:「朱明杰因傷人被捕。」

 

 

人物關係圖:

 

等男人養的女人(三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