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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覺得能成功檢控Kennedy嗎?」在重案組的辦公室內,我一邊飲即沖的熱咖啡,一邊問白Sir:「謀殺的證據真的充分嗎?」
「坦白而言,相當不足。」白Sir如今倒坦白得很。「雖然已證實在陳思惠體內的精液,跟你提供的樣本DNA是來自同一人。除此之外,什麼物證也沒有。他只要簡單地說自己跟陳思惠性交後,就離開了對方的寓所,不就可以了嗎?而且,我們現在就連他的殺人動機也只能靠推測而已。」
「聽起來,這種程度的檢控,應該連九流律師也懂應付,對嗎?」

 

白Sir沒有回答,只向我報了一個苦澀的笑容,似乎答案明顯不過。

 

「還不是為了你,所以才盡快行動。」許Sir反而按捺不住地說:「這次的報告難寫了,一個殺人疑犯竟然被安排只跟案件的唯一證人暫住同居。」
「冷靜一點。」白Sir阻止了許Sir後,問:「我反而好奇要是精液樣本證實那個人不是Kennedy,你會上飛機嗎?」

 

我沒有回答白Sir,只報上一個尷尬的笑容。

 

「那你可以告訴我,為何會懷疑起Kennedy嗎?」
「嗯。」

 

事實上,我也沒有什麼把握。最初,我只是覺得一切像被「安排」了般,有一種被玩弄的不安。因此,我不斷地回想跟Kennedy的每個細節。後來,我想起了那天Kennedy用他的手機查看Facebook上,眾人對「我」死訊的反應時,那個一瞬間出現的帳號頭像很眼熟。

 

在他熟睡時,我偷看了他的手機,打開了Facebook應用程式。那個帳戶竟然就是三年前,那個亂add 女生Facebook的毒男。世事總不會如此巧合吧!當日把兩條平行線拉在一起的人,並不是亂tag(標籤相中人),而是早早計劃好的。

 

Jasmine應該是被用完即棄的棋子。

 

「真是推理小說般的橋段,犯人一個小錯,就被神探發現了。」白Sir似是無奈多於嘲諷。「我還以為你跟陳思惠一直也是『朋友』。」
「如果她早就想我當替死鬼的話,我們又怎可能是朋友呢?」
「也對。但如今最不明白的,是陳思惠要跟你交換身份的理由。」
「對。難道是為了離開香港,實行Kennedy口中的計劃,卻被Kennedy發現她想獨吞,所以反面嗎?」
「不可能。你忘記了她當時是陸凱雯嗎?即使到了外國,也不能動那些錢。而且,你似乎仍未收到信用卡帳單。在她被殺前,她以你的身份買了一張翌日出發往韓國的機票。」
「什麼?」
「如此一來,就只剩下逃避Kennedy或背後勢力的理由。可是,她卻沒有反抗,任由他進入你家中,還跟他做愛。」
「從Kennedy口中,問到什麼嗎?」
「沒有。他一定在裝傻,發呆地不回答我們所有問題。」

 

忽然,我罕有地主動起來,畢竟這件事曾關係到我的生死。

 

「我可以跟他談嗎?」
「不!」站在一旁的許Sir立即反對:「這是完全違反規矩。」
「我們按規矩,又問到什麼呢?」

 

 

我跟白Sir 一同進入審問室,原本呆滯的Kennedy坐在三角枱的一邊,甫見我一走進來,就望著我冷笑,心寒得令我不禁退後半步。

 

「放心,我站在旁邊。」白Sir輕拍我膊頭,讓我安心坐下來。

「你為什麼殺死Jasmine?」
「真是單刀直入。不過,你以為我會笨得間接承認殺人嗎?」
出似我們意料之外,Kennedy竟然回應我。

「你想知道我如何發現是你嗎?」
「我倒想聽聽你心目中以為的『故事』。」

 

白Sir以眼神示意我繼續,我便把懷疑的過程告訴了Kennedy。誰知他竟然大笑起來。

 

「有什麼好笑呢?」
「想不起我會栽在你們兩個手中:就是你跟Jasmine。」
「你意思是……」

 

白Sir向著閉路電視鏡頭打出手勢,應該是叫在控制室的許Sir錄音。

 

「還記得我們第一晚見面嗎?我立即衝去洗澡,出來時只圍著毛巾,其實連衣物也處理了。你以為原因是什麼呢?」
「Jasmine身上或我家中的衣服纖維?」
「哼!」Kennedy冷笑的嘴角抽動了一下,續說:「她根本就沒有另一個男朋友,這幾年來就只有我一個男人。」
「你說自己是按摩師,也是假的嗎?」
「不。我沒有騙你。騙得了你,也騙不了警察。我的確有接客,但又是她的性伴侶。外人永遠不明白Jasmine 有多寂寞,但我可以。我們要很多錢,去逃離這個地方,拋棄過去,各自開始新的生活。」
「但你卻背叛了她!還殺了她!」
「是她背叛我!」Kennedy突然雙手用力拍枱,房內的氣氛立即緊張起來:「我們說好了,一切都安排好了!但她卻突然貪心起來,堅持要我們一起離開,吞下所有錢。否則,寧可破壞一切!那個白痴竟然威脅要捐走所有錢!她知道自己這樣做,一定會賠命,所以才跟你交換身份。你可知道那些是誰的錢嗎?」
「不。我明白了。」我頓了一頓再說:「我不知錢是誰的,但我肯定Jasmine愛上了你,而你卻從不愛她。」
「不可能!要拋棄過去,就連我也不能見。Jasmine一定知道的。」
「是你不明白才對。你以為一個女人不斷跟同一個男人上床,會沒有感情嗎?即使明知對方不愛自己,甚至是不應該愛的人,但她被進入的不是身體,而是內心!」
「所以Jasmine堅持要我一起離開……」
「但那晚你倆最後一次做愛時,她大概明白在你心中,她並沒有『將來』的位置。你想想你倆之間的『當初』跟『最後』的相處時,Jasmine對你的態度肯定有相當大的改變。」

 

在房間完全靜止下來。

 

Kennedy臉容不斷改變,呼吸逐漸急促,看似夾雜在痛苦及感慨之間,卻在最後開懷大笑起來:「沒錯。最初的她,並不是這樣子的。」

 

「是你改變了她,卻又毀了她。」我說。
「人是我殺的。我認!反正我的背景一旦暴光,加上這次令金主損失,也應該沒什麼好日子過了。但你才是……」

 

Kennedy突然站起身,欲撲向我。幸好,眼明手快的白Sir一手按了他在枱面。幾秒後,許Sir也進來幫忙。

 

「你先出去吧!」

 

雖然感到很可怕,但如此一來,Kennedy算是對殺人直認不諱了。當我以為所有迷底已解開時,誰知那顆怨恨的源頭,才是整件事件中最陰險的一環。而且,更因為此案的突然完結,令我差點一生也被蒙在鼓裡……

 

翌日,我收到白Sir的電話:「鄺志仁,即Kennedy,昨晚在扣留期間自殺,死了。」

 

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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