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返到屋企樓下時,天空已經開始有一絲晨光。

雖然昨晚的細雨仍然未停,而且清晨的微風都有一種透膚的冰冷,但我並無撐起傘,任由雨水打落我的身上。

「這樣正好!」

企於大門前,我先發現衫袋中沒有鎖匙。不過,丁點都不緊要。我早就習慣將後備匙放於門框上邊。

開門的聲音好細,反而扭開門鎖的「啲」一聲特別响。

Mary 應該聽到我入屋的聲音,立即從房中衝過來,一下就撲去我的身上。Mary 瘋狂地去咀我,甚至伸出脷去舔我的耳蝸。除此之外,她手不停地亂摸我全身。

「死開啦!」

我完全不為所動,而且一手將她推開,因為她全身的酒氣實在太臭。再講,經歷過一晚之後,我實在無任何興致。

Mary 被我推開後,仍然自在地返回房中。我只是提供一間房予這個少女讓她住下來,真的有如此大的魔力,讓她駡不還口,打不還手嗎?

Mary 關上房門之後,整個大廳又再回復黑暗。此刻,我慢慢除下皮鞋,把它丟進垃圾筒內。

當經過曾跟Rebecca 一起的房間,我馬上快步走過。明明那間已經成為我的睡房,但我就好似不敢踏進半步。對了!即使身體已經倦透,但我仍必須走進浴室洗澡。

望著眼前的一個陌生人,我嚇呆了。明明就係一塊鏡,而且臉子身型也看過二十幾年,理應相當熟悉。為何總覺得眼前的自己相當陌生?除了差點是瘀黑的黑眼圈之外,如果「面青唇白」係一個形容詞,當下去形容我的臉色就相當客觀。

我望住鏡中的自己望得入神。曾經從無數電影中,我見過好多不小心的人會留下蛛絲馬跡,所以我小心地看我身上有沒有抓痕之類的東西。良久之後,一陣寒意令我打了一個噴嚏,我才立即沖一個熱水沖,企圖透過打落身上的水把一身的罪蒸發於空氣之中。

沖完涼後,我把身體擱置在廳中的沙發上。即使明知只要一走進Mary 房內就可翻雲覆雨,發洩內心的不安,但我仍安份地睡在沙發。望住客廳中的一切,除了少部份因Mary 的進駐而有點雜物外,其他的也是排的井井有條。

那應該是因為Rebecca 曾經留下來的証明;她不喜歡亂。要是讓她見到我又把沾上雨水的衣服亂放在廳的話,她一定又會大發雷霆。有時我會想她是否有點潔癖。或許,因此她才對任何事也有如此高要求,包括對我。

無論如何,那已經是不重要的事了。我沒有吹乾頭髮,就滾在沙發上,希望能盡快去睡。可是,我的身體倦得太過份了,加上腦內不停出現著Rebecca 零碎的畫面,我竟然滾來滾去也睡不著。一點晨光開始映入客廳,身體也回復暖和,我開始重整昨晚發生的事。愈去想,心就愈凌亂,甚至有點驚慌的感覺。

那大抵就是所謂的「心虛」吧!

如果要重整昨晚的事,真的說來話長。我想最好由我兩年前搭上Rebecca 開始說起。

那年,我廿五歲……唉!如果沒有在那一年進了那間公司,或許我的人生會因此改寫,即使我的人生還未完。

我第一個老闆叫高Sir,但他不是教書的;我們公司是做廣告設計的。我大專畢業後,一心想找一份非常工作,即是那些不用朝九晚六,而且可以一開聲介紹自己工作,對方就「嘩!原來你做XX!」的工作。對!就是為了一個「型」字。

可是,當我做了幾年之後,我發現現實跟幻想實在相差太遠了。

高Sir 在我返工第一日,就跟我說:「我是一個紅褲子出身的人,事事由低做起,所以什麼也懂。人家給面子的都叫我做高Sir。你在公司,也可以這樣叫我。」

看到他快五十歲的臉容下,仍有一份如精鋼的神彩,原本叫我也對他信心十足的。可是,他第二句說話就把我對他的印象打碎:「你知道我為何請你嗎?不是因為你的profile,也不是因為你interview 時表現特別好,而是因為師傅說你的名跟我的八字匹配。」

當一個學生出來社會工作之後,你就會發現在學校學到的,跟現實中完全是兩回事。如果有人問我最值得我叫從業員「回水」的一個行業,我會首先答教師,接下來才是封面與內容不對的AV 女優。進了公司頭兩年,我幾乎每日也在高Sir 的「指導」下渡過……係「指駡」與「開導」。

每個月開會檢討客戶的訂單時,我都會成為高Sir 的箭靶。

公司有兩位非常厲害的前輩,一位叫阿Cloud 的有兩間銀行作為長期客戶。阿Cloud 跟他們的關係好得很,飲茶灌水及跟男人獨有的聯誼活動報銷費,高Sir 問都不問就會簽。第二位係鋒哥,佢無特別大客,不過就同三本雜誌的廣告部好熟。只要客戶想找人跟total package,他們就會「彈單」給鋒哥。雖然當中涉及回佣問題,但對方總有空殼公司來合法處理。

兩位師兄各領風騷,我們都暗裡稱他們為「風雲」,所謂「成也風雲,敗也風雲」,兩個人確實也佔了公司近一半營業額。而我這些新人,總是每天徘徊在找新客及call 舊客之間。即使我已經異常努力……真的!我相信那個時候,比人生任何一次公開試還要努力。但我就是說服不了客人,經驗不足加上卡片寫著的職位不高,簡直係碰壁的必然要素。

有次高Sir 開會時問我:「阿勇,你認為公司在那方面可配合你,讓你更易找生意呢?」

那一刻,我曾天真地認為他是問我意見,於是就提出卡片上高級營業員中「高級」兩字,其實一點也不高級的問題。高Sir 立即黑面。

「我三十年前出道的時候,連卡片都無。生意係靠我從黃頁逐頁逐間打電話打返來的,那需要什麼卡片?年青人就是太好高騖遠,我肯定你未盡力。」

即使那是三十年前的事;即使現在我實在不知黃頁跟Google 的高下;即使今時今日除歌星外,大部份人會以「入職」去代替「出道」,我每次仍默默地聽著高Sir 的訓話。通常會議最後都是以風雲今個月又有好業績,之後大家鼓掌結束。

可是,我的惡夢未完。那次高Sir 在會議之後把我叫入房。他把風雲兩人一個月下來的訂單都放在枱上:「你知道什麼是生意嗎?你看你兩個師兄多賣力,你呢?」

除了要聽他的梵音外,更要忍受已過了兩點lunch hour 的饑餓感。

之後,他由1980年代入行開始,跟我分享他的工作經驗。與其說是工作經驗,不如說是人生道理。對他而言,工作的重點就是在取得成功;即是賺到錢後,找到多少個女人。聽到差不多近四點,高Sir問我:「你想你一生中,會有多少女人?」

我平常也不太會說謊,也正因為如此,生意才一直不好。於是,我就老實地答:「如果可以,一個真心的就夠了。」

高Sir 立時氣得七孔出煙:「怎麼你可以如此不長進?早知如此,我就不浪費唇舌去教精你!」

對於工作,我本來就信心不大,但對於女人,我幾乎是完全沒有頭緒。

我在小學六年級時暗戀過一位女同學,男生都比女生遲發育。那時,我們還只是小孩子的身型,但女同學的乳房就開脹起來。

我還記得那個女同學在上體育課的情境。那是一個炎熱的夏日,天朗氣清得連雲也沒有多片。我們分成兩組上籃球課,老師叫其中一組繞著雪糕筒去練習拍波的技巧。

或許她未有戴有承托力的胸圍吧!

我望著她邊拍球,邊澎湃地蕩漾著乳房,看得我很入神。誰知突如其來的一個籃球用力飛到我的臉上,我未有及時閃避就落得鼻血直流的下場。而最尷尬的是我其中一隻早已有點鬆的門牙被打飛出來。

同學們都在笑,而那個女同學卻是笑得最大聲的一個。

這就是我的初戀。

至於第二次也是暗戀,發生在中二那年,同樣是上體育課。

上了中學後,一般也是分開男女同學上課的,應該是避免有身體接觸吧!但就唯獨是圍繞學校後山長跑時例外,因為看來也很安全。我對著心儀的女同學平日也有說有笑,但說到哄女生的話,我仍差得太遠,所以一直跟她也只是普通同學關係。

原本我是想跟著她一起跑的,但我的身子一向很弱,臉色經常都很蒼白,所以很快就追不上。不過,從背後看著她擺動的馬尾也是一件樂事。

到了上斜坡的地段,我的視線就自然從她的髮尾向下移,先是背部的胸圍扣,之後是貼身的體育褲。那條深寶藍色的貼身褲把她的 臀部包得緊緊。兩個渾圓的肉球刺激我的視線,同時也激起生理反應。那個時候,身體本來就經常難以自制,而且一旦勃起就久久不能垂下來。

我跑得慢,旁邊的也是女同學,她們看在眼裡,不是竊竊私語,就是扮作驚呼尖叫。當然,更多的是恥笑的聲音。

我努力不想讓前方的她發覺,在我還未「平靜」時,竟有一個多口的同學向她說:「快點走吧!否則一陣子他忍不住,射中妳就麻煩。哈哈!」

如果她驚呼也好,鄙視也好,大笑也都受得了。可是,她只是向身旁的同學微笑後,說了一句:「他那有能力射到這麽遠呢?」

那一刻,我心冷卻了,它也垂了下來。原本體育堂下課後,同學們就已經哄堂大笑。更要命的是之後的中文堂,老師提到一句「撥冗光臨」,而我的名字之中有一個「勇」字,於是中學期間我一直被同學戲稱「勃勇」。 

不用多說,我的戀情正好如王菲的歌詞一樣:從來未熱戀已失戀。

所以,我大學之前,從不知道戀情是那時開始,卻永遠記得什麼時候結束。

我不喜歡學校,但既然已說到這裡,就再說說大學的事吧!

由於中學時有一個令人苦惱的外號,更有傳言指自從那次經典的邊跑邊勃起事件後,校方把圍繞學校跑步的體育堂也分開男女同學上課。我成了學校的名人,也是被恥笑的對象。

「不要走近勃勇呀!小心他頂到你。」
「今日你硬了沒有?」
「勃勇,表現一下如何不用頭來頂球吧!」

怎麼一次失誤,就把我幾年青春浪費?

我沒有女同學親近,卻又眼見有不少一雙一對的出現。一次「抬頭」,讓我整個中學生活也抬不起頭來。

可想而知,我整個青春期會多麽孤僻。

在band 3 學校中,要升上大學可謂難比登天的事。這點我早就知道。也正因為這點,我發誓一定要升讀大學。因為只有上了大學,就能擺脫他們,認識新的朋友。或許,運氣好的話,可嘗一下戀愛的滋味……還有聽聞很久的「手感」。

雖然我渡過了一個孤獨的中學生涯,但我卻能冷眼旁觀那幾類同學最易受人歡迎。其一是體育出眾的男生,特別是籃球或足球類的。不過,這不是我的目標。一來運動神經並不是一時三刻就可以培養回來的;二來這只會受同性歡迎。

其二就是很愛搗蛋的同學,作為在學校挑戰權威的激進份子,他們最易吸引大家的注目。可是,這可要付出不少代價。我認識的同學之中,最嚴重的那個被退學。其三就是受女性歡迎的同學。

對!這可是原因,也是結果。

男同學會覺得你早晚可介紹女性朋友給他們;而女同學就會有一種爭奪感,她們也想得到受歡迎的男生認同。所以在學校裡,受女同學歡迎的男生是永遠的勝利者,因為他的「貨源」是源源不絕的,他只會一直長勝。

你只會聽到他與隔班的乖乖班長,偷偷地去了camp 的傳聞。又或者從低兩年級的嫩芽中,找到一棵成長得特別好,再私人栽培。而我就只有恨不得的角色在等著去演。我要改變,無論如何也要改變。

於是,在進入大學的頭一段日子,當有同學問我是否有女朋友時,我總會答:「不止一個。」

「這麽厲害?那她們長得怎樣?」男同學們對女人的好奇,就好比女生對是非的好奇一樣。

「總之,一個在網絡上認識的。身材相當火辣,只要一走到街上就有人回頭看。另一個是乖乖女,我當年在圖書館認識的。」我自豪地說。

這兩種根本就是所有少男夢想的兩大類,我就是怕把那個「她」說得太普通,沒有話題性,所以才虛構出兩個人物來。雖然我只是為了炫耀自己的魅力,但這兩個角色設定也是深思熟慮過的。

網絡本來就是一個虛擬世界,總人口沒有上限之餘,就連那個「人」是否真正存在也難以確認。因此,什麼光怪陸離的情節也會出現的。要創作一段誇張的「虛情假意」情節,實在如晚上回家吃飯般,沒有任何人會質疑你的合理性。

至於那個圖書館少女,那是因為在中學後期我經常離群獨處,而那個時候就常去的地方就是圖書館了。試想想在一間連老師也放棄了的學校中,同學們又怎會去圖書館呢?但我也有想過現在的同學之中,或許會跟中學時期的有一些間接上的關係。

因此,我就選一個跟他們沒有交集的地方,編織一段小故事。

我的傳聞很快就被傳開去,但我卻失算了。我不知道男生的發育是否在生理及心理上也較女生遲。男同學們的好奇就正如我預期一樣,可是那些女同學跟我一個暑假前相處過的女生,完全是從兩個星球來的。

難道短短幾個月之間,她們就一下子快速地成長了嗎?中間的過程是如何發生呢?

達爾文進化論的失敗,在女生的轉變中應該得到佐證。女同學們對我的評價分別為「情場騙子」、「花心醜男」、「嘔心」、「女性公敵」……總之,就是跟我所想的有著天淵之別的落差。

更要命的是百無聊賴的男同學開始對我那位身材勁爆的「女友」產生好奇。他們爭相要看照片的要求,讓我喘不過氣。

那一年,我仍未學習電腦的改圖技術。要創作一個故事不難,但要如何創造一張合照出來,還真是難倒我。幸好,那筆政府資助的學生貸款正好拿到手。我就在緊迫的財政狀況下,帶了當中千五元去請人改圖。

為免讓同學偶然在街上撞到「我的女友」正在跟帥哥挽手,我在眾多日本部落格中,千挑萬選一個帶點明星相而又身材超爆出來。那張合成圖出來的效果,確實驚人。同學們對我的福氣無不驚嘆外,就連自己也禁不住沖印了一2R 相片放進銀包之中。

不過,更要命的是男同學們的貪得無厭。他們在每逢有活動就會千叮萬囑地叫我帶同女友同往,我想總不能每次也推說對方身體不適吧!

於是,我就只好被迫跟她「分開」了。

我先為她註冊了一個電郵,再以她的身份傳電郵給我。來來回回的玩了近一個月。同時,也在一個討論區中發帖,說因為要到日本研習而要跟男友分手,很不捨得之類云云。說來奇怪,那帖竟然意想不到地受網民歡迎。有的留言鼓勵,有的以過來人的身份分享經驗,當然更多是傳來私訊希望見面安慰。

或許因為我設定了一張頗性感的頭像相吧!

我知道班上的Philip 也愛到那討論區流連,就刻透露少許「男朋友」的背景及一些近況。果然,Philip 上當了。他也開始跟我……不!是跟我虛構的女友私訊。

「我想我應該認識妳的男朋友。是K大的工管一年生的那個阿勇嗎?我們是同學來的。」
「原來你們認識的。請不要告訴他有關我的事。」
「為什麼?他仍不知道嗎?」
「他人太好了,我怕我一走後,他會等我。雖然我也愛他,但我不想浪費他的時間。」
「他有什麼好?只是一個自大狂吧!」那個Philip 竟在我背後說我壞話。

「他對我很好的,每星期也會抽空陪我。」
「要是我有妳這種火辣的女友,我可晚晚也跟她翻天覆地呢!對了,妳有D Cup嗎?」這個Philip 在調戲我的女友。

「問這些幹嗎?你不是跟阿勇是同學嗎?這樣可對不起朋友。」我開始警告他。

想不到他反而變本加厲:「有什麼關係?我跟阿勇只是同一班的同學罷了。他也不止妳一個女友吧!」

這次經驗告訴我,同性朋友的道義是一擊即破。

「這跟你又有何關係?我不會相信的。」
「關係可大了,妳大可選擇跟我。我看他如此瘦弱,也不可能滿足妳吧!出來跟我上次床,保證妳不再想理他。」我實在想不到Philip 竟如此單刀直入叫人上床,而且對方竟是我。

立時,我被他嚇呆了,不知如何反應。

「妳不會跟他還未做過嗎?」Philip 見我久久未有回答就追問起來。
「你少發夢了。他每次也非幹上一個小時不可。你要是識相的就過主吧!」

雖然明知不是事實,但潛意識上我總感到他是在諷刺我作為處男這個尷尬的身份。而且我實在忍受不了被人性騷擾,而對方還是個男的。

那次網上跟Philip 聊完後,我找一個機會當大夥兒在電腦室做功課時,扮作神傷地讓他們看到我閱讀女友傳來要求分手的郵件,同學們都前來安慰我。不過,想不到Philip 竟有本事搭著我膊頭,假惺惺地大談「一雞死,一雞鳴」之道,而且真摯得開口閉口以兄弟相稱。

這個笑話讓我百般滋味在心頭,也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什麼人才可當「朋友」。

大學一年級的故意分手不久後,我也對外宣佈跟那個圖書館認識的少女分開。原因是性格不合,說她太文靜了。

男同學們都只關心我在分手前,有否跟她上床。他們都認為要是有的話,我可賺了,反正這個年紀的戀情也不會長遠。

雖然我不喜歡那種群體喧鬧的聚會,但總比獨來獨往的好。盡管他們只是同學而並非什麼知心朋友,但中學時期的獨單及恥笑實在讓我留下陰影。因此,不管他們有什麼活動,我也會花時間去應酬一番。

這使分手的藉口變得合情合理。

就在我以為會就此胡鬧而平淡地渡過大學生活時,一件在我生命中舉足輕重的事發生了——我交了人生第一個女朋友。

這是在二年級時發生的,而這也是讓我往後不再想回首大學生活的原因。

她有一個很幽雅的名字——黃靜敏。

對!讀起來跟王菲出道時的藝名相似。不只名字相似,就連個人特色也一樣;外貌不是她們的賣點。如果王菲的最大優點是歌聲的話,黃靜敏的特點就是她的嗓門特別大。

她在一年級開始就跟我們一班男同學混在一起,整天在跟我們高談闊論。有時會說一些黃色笑話,她臉也從未一紅。有些時候,她更會以其獨有的女性身份去當眾性騷擾其他女生。好幾次她眼都不眨一下,就突然胸襲身材好的女同學,看得我們咬牙切齒。

如果她是一個美女,又或者長得像一個普通女生一樣的話,她肯定會被男同學視為上帝的恩賜。但她總一直都保持著男生短髮分界的髮型,穿上印上外國大學欖球隊的衛衣,加上一條深色長牛仔褲及一雙Nike 籃球鞋。

大夥兒從沒把她視作女生,而這個人竟是我第一任女友。

跟她走在一起是有點糊里糊塗的。記得那個忙碌的晚上,我跟黃靜敏正忙著後天要分組完成的論文。

由於學校晚上關門,所以她就到我家繼續拼命。

「累死人了!」凌晨兩點左右,她伸了一個懶腰後,就肆無忌憚地在我房東找西尋。
「妳要找什麼?」我問。
「看你有沒有收藏好東西,有的就拿出來分享吧!」她所指的好東西是寫真集或色情光碟。
「我才不會……」
「找到了。」我話未說完,她已經在我房間深處找到一本吉澤名步的寫真集。
「妳自便吧!」

既然已被她搜查到,我就拋下一句,繼續手上的工作。誰知她邊看邊笑,還不停「嘩!嘩!」地大呼小叫。

「妳可以靜一點嗎?喜歡的話,可以拿去洗手間看。」
「太無聊了。其實我只是扮一下你看這書時的反應,根本一點也不好看。」
「什麼?吉澤可是E Cup 人馬。」
「才怪!肯定是事務所報大數,我看最多只有C Cup 的程度。」
「妳知個屁!一塊木板加兩口釘的身材,那有資格我的女神?」
「就係有。我也有C 的!」
「信妳才怪!」

黃靜敏就是有一種不服輸的性格,她二話不說就拉高自己的衛衣。

「信了嗎?」

那一瞬間,所有行動也停止了。我們兩人像是走進了時間之門的背面,她的手仍緊緊拉著衣服的一角,而我的視線也被衝擊的畫面震懾住,久久未能移開。

「你看夠了沒有?」終於,還是由她打破了沉默。

我有萬千種答案可以回答她的問題,例如讚美,或是揶揄,甚至可以冷笑兩聲。但都被我統統屏棄,反而選擇了一個最匪夷所思的方式去回應……我一手揸向她的胸部。在手接觸到她的身體時,那柔軟的觸感之下,身體像被通了電一樣驚詫。

「你想……」黃靜敏已發不出聲音,因為我的咀也同一時間把她的唇封印起來。

即使如今回想,也對當日的行為汗顏。要是她反抗後,再報警的話,或許我現在仍在囚室之中。可幸的是她不只沒有抗拒,還主動引領我的手去解開背後的扣子。

色情電影我倒是看過不少,但當自己首次身處其中時,我的腦海反而一片空白。我必須承認在我眾多幻想對象中,從未出現過黃靜敏,但那不是我期待已久的情節嗎?可是,我卻緊張得只懂在她身上亂摸一通。即使如此,她也仍好像配合演出般發出嬌羞的呻吟聲。

她熟練地解開我那夥早已繃緊的褲頭鈕,同一時間,她的手向下慢慢滑落。就在她指尖輕碰到我下體時,突然一股更大的電流通過全身。我立時全身,甚至頭腦也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死死地擠壓,真教我想叫喊出來。

三秒?
五秒?
或十秒之後,我從壓力之中得到徹底的釋放。

黃靜敏停下所有動作,兩眼放空地望向我。
「我要去洗手。」
「嗯!」

在等待黃靜敏從洗手間出來期間,我反覆問自己剛剛究竟在幹什麼?
我愛她嗎?
要是不愛,也可以幹那種事嗎?

在未找到答案時,她已回來了。兩人再次相對無言,氣氛一下子由熾熱冷卻至冰點。

「勇,你是第一次嗎?」結果,仍是她先開口。
「怎可能!」我立即緊張地否認。
「也是呢!聽說你以前有一個超辣的女友,想必你一定是太久無用,才忍不住。」
「對!就是這樣子。」

其實,我想那一刻黃靜敏已知道我在說謊,她只是保留我的尊嚴。

「那我們仍繼續嗎?」她問。
「今天就不好了。還是改天吧!」原因只是怕又再出醜。
「改天?你是想我們一直這種關係嗎?」

到今天,我仍不知道當日這條問題到底是詢問,還是質問。但那刻除了有一種責任感被放大外,我心底裡卻渴望擁有一個長期上床的對象。

於是,我想也不想就說:「做我女朋友,好嗎?」
「你考慮清楚了嗎?可不要後悔。」
「嗯。」

她伸手繞過我的頸,不是情侶那種正面的方式,而是像兄弟般從旁邊拉我過來。

「你是我的了。」

第二天一早回到學校,她在眾人前拖著我的手,再舉起一個勝利手勢。我就像被征服者拉著的戰利品一樣。

「你們拍拖嗎?」同學們原本都不太相信。
「對!不行嗎?」黃靜敏自信滿滿地說。
「勇,你是撞邪,還是被威脅?說出來,我們為你扳平。」
「你曾經是我的偶像,怎麼如今墜落至此?」
「勇,我對你太失望了。」

大家你一言,我一語,簡直把我當作戰犯地公審。原本我是無言以對,怎知Philip 突然拋出一句:「想不到你會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。」

這一句把我憤怒的情緒引發出來,就連我也沒想到會有此反應。

「我就是要跟她一行,她有什麼不好?誰再說她半句的話,我就叫他好看!」

之後,我強行拉黃靜敏過來,當眾吻了她一下。此舉就連前一晚處變不驚的她也嚇呆,而大家同時鴉雀無聲。

我覺得這或許是我一生中,最有男子氣慨的一件事。

跟黃靜敏拍拖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,而已我們也會在躲在暗處幹一些不見光才做的事。

對那種事,她是相當熱衷的。當她發現沒有課堂的班房,就會突然拉我進去。在確保沒有其他人後,就吩咐我伸手進她褲內,而她也會同樣。

最初幾次,倒是刺激萬分。緊張是會讓人興奮的因素,我一邊在她體內容活動手指,一邊望著班房門口,生怕有人會突然闖入。這種如犯罪般的心理因素讓我感到興奮。同一時間,她也帶給我生理上的刺激。

可是,多次之後,我開始厭倦了,我嘗試推卻她的要求。

「不要這樣吧!被發現的話,隨時會被退學。」
「怕什麼?不是從未被人發現嗎?」
「太麻煩了,每次也要衝去洗手。」
「學校沒有什麼好,就是洗手間夠多,四周都是。難道……你想我把那些吞下嗎?」
「好了!好了!快一點,我不想被人發現。」

這使她錯覺身為男人的我害羞,反而叫她更積極此事。

至於真正床上之事,由於家人經常不在家,所以很多時候她也會到我家過夜。

記得第一次成功之後,我呆呆的望著床鋪。

「怎麽發呆了?以為我是第一次嗎?」
「不。只要在回味一下。」
「口甜舌滑,想再來嗎?」

她二話不說就把我按在床上,又再被她騎著。說實在的,我還真以為她跟我上床前還是處女。這樣的一個經常男生裝扮的她,想不到比我經驗更豐富。我有一種被打敗的感覺,而最挫折的是她在事後露出一張敗興的臉孔說:「怎麽又這樣快?」

快及慢本來就是沒有絕對的,黃靜敏口中的快,應該是相對於她前度的慢。

我這個人就是最怕跟人比較,一生人中,入學要跟人比較;考試要跟人比較;工作要跟人比較,連做愛也要跟人比較,這是什麼人生?

我的成敗及快樂難道就建立於其他人的標準嗎?

那一刻,我想以一句說話去勉勵自己。腦海中,想到俾斯麥曾經說過:「失敗是堅忍的最後考驗。」

但不到幾秒,我卻想要是最後我也忍不了呢?
我是否連失敗的資格也沒有呢?

我肯定每個男人也希望有堅忍的耐力,只是我力不從心。

曾經一大夥男生在空課時說一些色情的分享,我想這應該在大學是常見的事吧!

我們每人也訴說自己的能力有多強,怎樣才可堅守到對方投降為止。那一刻的感覺是奇怪的,就好像所有責任也歸咎於男生,而女的就只坐收漁人之利。

同學之中,坦言有光顧過妓女的,就只有Steven。

他老爸是在國內做生意的,十八歲那天他老爸就帶他到廣州的夜總會,說︰「男人應該什麼也見識下。」

見他說起來眉飛色舞的樣子,我就心裡發笑。光顧妓女不就是等同給錢去當苦力嗎?怎可能他仍樂此不疲!

至於另外有兩個同學,卻想盡千方百計去說服女友跟他們上床。

大家你一言,我一語。一時說送禮物,一時說要浪漫晚餐,還有要兼職賺錢讓暑假去旅行。總之,大家為哄女生上床,無所不用其極。我有片刻閃過希望成為女生的念頭。而已,這也不是完全沒可能的事……

自從那次化身為我虛構女友跟Philip 網上談話之後,他對那個我可謂不眠不休地追求。

「Tina,妳真的不考慮一下我嗎?」對了,我的化名就是Tina。
「不是已說過我是你同學的女朋友嗎?你還是死心吧!」
「那我可以繼續聯絡妳嗎?」
「我不會跟你約會的。」

這是必然的,一個虛構的人物又如何跟一個真實的人約會呢?

「不用的。我們交換MSN,交個朋友應該可以吧!」
「只可當普通朋友。」
「是的,最普通的那種。」

我不知道Philip 對普通朋友的定義是什麼。總之,即使我已告訴他人已在日本,但只要我一online,他就會立即跟我打招呼。而且他總是最後會帶到性方面的話題。

「現在沒有男朋友,晚上是否很空虛?」
「我這邊功課也忙得很,那還有時間空虛!」
「如果想找人慰藉的話,不要隨便跟當地人發生關係,太危險啦!」
「與你何干呢?」
「我關心妳呀!而且,也可以網上慰藉妳。」
「什麼?」
「Cyber sex 不是最安全嗎?」
「你會跟普通朋友玩這些嗎?」
「視乎是誰吧!要是妳的話,即使只是文字,我也會滿足的。」
「你只是對著電腦,有什麼好玩?」
「反正一直妳是我頭號的性幻想對像。」
「變態!」

要說到厚顏無恥的話,我想Philip 也算是當中表表者了。即使逢他談到性的話題時,我每次也以突然offline 作結,但他還是再接再厲,好像一個捕獵者在在等待獵物鬆懈一刻般。

他有時會主動傳一兩張生活照給我,之後又會叫我回傳給他。幸好那個真正的日本女孩更新部落格也相當賣力,相片倒是不缺的。於是,也就慷慨地先下載再傳給他。當中也有一些是頗性感的,而每次Philip收到後,總又會以文字性騷擾我。

起初,我也堅持不作答及offline,但慢慢就變得習以為常。

「望著妳這張相,我不禁充血了。」
「又來?你還是算了吧!」
「妳不介意我用此來打手槍嗎?」
「你煩不煩?算了,隨你喜歡就好了。又不會少了一塊肉的。」

人類就跟任何大自然的動物一樣,總有一時三刻失守的時候,特別是習慣處於危險而變得遲鈍。當你驚覺時,可能已泥足深陷。

踏入大學最後一年,功課比前兩年繁重得多。不過,除了功課外,更要以師兄的身份去照顧新生。

這是大學的傳統,新生總會有一個所謂「老鬼」去照顧。而照顧層面之廣除了如何使用內聯網選科外,也會介紹學校附近平價的食店,就連那個廁所最易偷窺……被偷窺也會分享。

總之,就是把兩年的大學經驗都跟他們分享。

我跟Steven 被分派了十二個新生。我是萬般不願意的,即使我如何裝作喧囂興奮去跟同學打成一片,我也不會跟任何人分享內心的想法。我有很多古怪的念頭,但只要一說出來,人家就當你是怪胎。

平常的我只不過是一個配合他人期望的演員,跟大家嘻皮笑臉的同時,心底覺得大家無聊到透。不過,Steven  對分配的安排倒是興奮。因為十二人中,竟有九個是女生,而且大部份都化了妝才返學,加上夏天裙襬飄飄的衣著,的確有點養眼。

既然Steven 樂此不疲,我也樂得當個閒人。除了出席了兩三次聚會外,我多數時間也會找藉口缺席。

不過,他們仍然會電郵或電話問我一些問題。最要命的是有些時候,他們甚至把整份paper 傳給我先行閱讀後才交給導師。為了保持師兄的尊嚴,即使是看起來隨意給予的意見,也確實花了不少時間去閱讀。

這個時候跟黃靜敏的感覺開始愈來愈淡,持久力是最好的證明。

當初她只要輕碰我幾下,我也難忍衝動。特別是每逢她在上方,讓我看著她隨動作擺動的乳房,我會忍不住雙手去搓揉;視覺,手感,加上敏感的衝刺,叫我如何努力也支撐不了多久。

可是,如今所有動作也不會產生太大的刺激,所有活動也變得刻板。

機械化的工序,包含一套習慣的模式。我進入了差利卓別靈的《摩登時代》世界,成為工業生產流程之中的一環,重複又重複地出賣體力。我不能說黃靜敏在摧殘我對性的滿足感,但她在我眼內就像電影中那部「自動進食機」,只是她被放在床上而已。

「你就不能加點誠意嗎?」終於,黃靜敏向我投訴了。
「有什麼誠意問題?一抽一插,我也有用力的。」我嘗試作出抗議。
「你從前不是這樣的。」
「從前?妳不是嫌我太快完事嗎?」
「對!但我總會感受到妳的誠意。」
「又重複了嗎?那妳說要怎樣才叫有誠意吧!」
「你自己用腦袋想一想吧!人家是女孩子來的。」說完後,她就立即下床穿好衣服,連bye-bye 也不說一聲就離開了

原本,我對她的脾氣早就習以為常。她是一個衝動而且口直心快的人,她只要一想到什麼就會馬上說出來,甚至付諸行動。雖然她會不時說出讓人難堪的話,但這也是她能跟我們一班男生經常聚在一起的原因。她就是那種愛說就說,愛做就做的女生,而我也從未懷疑過她的執行力。

記得有次因為一個不慎用光了保險套也不知道,原本我打算先去便利店買完才再做。就在我把褲子穿了一半的時候,黃靜敏把我推倒床上,一下子就騎到我身上。她的手在我小腹一直亂摸,弄得我騷癢難當。

我的下身熱得火燙起來,但我像意識到她會接下來做什麼,我想溜走。黃靜敏忽然把全身壓上來,一邊摸摸我頭髮,一個邊吸吮我耳朵,我簡直想推開她。她可能也感到我想推開她,就忽然把嘴湊到我的嘴唇來。我不知她有這種打算,牙齒原本閉得緊緊的。

這樣一湊來,真的有點痛。可能因為她的舌頭也衝到我的牙門,於是就改為進攻身體最敏感處。她曲起身子,將我整支棒子一口咬住,像吮什么麽似的用力吮起來。她吐出舌頭亂舔我的下腹,我覺得很難再忍耐。

「不要這樣吧!」我傻愣愣地坐起來。 

黃靜敏再吸吮多一會,也都抬起頭來,只見她的臉已全變緋紅色,頭髮也有點凌亂。

「來吧!我這幾天是安全期。」只見她說完兩只眼睛在放光,未待我的答覆就再把我推倒,一下子坐個正著。

兩只眼睛閃閃發光,確實有點嚇人。即使我身體一部份已在她體內,我仍不敢亂動。

「還是不要吧!」

她卻全然沒有理會,雙手捉著我的腰,身體上下郁動起來。

「勇, 不要忸怩得像個女生吧!」

我感受到她她體內的濕潤,那就像是穿了一條未曬乾的褲子一樣,感覺相當不舒服。我估計到自己的臉色應該十分難看,但她就像全不理會,只顧自己的動作。我不知道自己在懼怕什麼,但卻有一股異常的壓力叫我喘不過氣。或許是恐怕她會因此而懷孕吧!

但這又分為兩個層面,到底只是單純怕新生命的誕生,還是怕要背負龐大的責任呢?

性行為的目的原本就是為了生育,但大部份人卻千方百計地避孕,更有「意外懷孕」之說。把一種行為的根本目的視為意外,那我害怕這種結果也是正常吧!我的視線嘗試避開她的身影,於是就側了頭,剛好看到床邊的時鐘。

我專注於時間的流通,每一秒也是對我忍耐的挑戰。

「的搭……的搭……的搭……」
「呀……呀……呀……」

時鐘內秒針的擺動聲就黃靜敏的呻吟聲竟然同步起來,一分鐘、兩分鐘……五分鐘……七分鐘……經過了十分鐘之後,我實在無法再忍受生命就此流逝。

我反抗起來,一股作氣坐起來,再推低她,之後反客為主地瘋狂性動作,最後把不滿向她體內一瀉千里。

完事後,我以為黃靚敏會為我最後的舉動生氣。我默不作聲,靜待她的脾氣爆發出來。誰知,她反而意猶未盡地抱緊我說:「今日我終於覺得你像個真男人。」

什麼?我不是聽錯嗎?一個發洩般的舉動反而獲得稱讚。

女人眼中的男人到底是什麼一回事?
是我搞錯了,還是她不正常?

當晚,黃靜敏沒有在我家中過夜,我卻反覆地回想她高潮時的表情及思考她對我表現的……評價。

在腦子狂轉也找不出答案的時候,電腦傳來呼叫的聲音,是Philip 在MSN 中叫我。

「Hi! 在忙嗎?」
「沒有,只是倒在床上。」
「那妳定必是穿著性感睡衣吧!」
「才怪呢!」

突然我腦內閃過一條問題,到底其他男人對那事有什麼想法呢?

或許Philip 也跟我有分別。

「我問你一個問題,可以嗎?」
「當然。」
「你做愛時較喜歡用套子,還是不用?」
「Oh!可以的話,當然是不用。為什麼忽然問起這個?」
「只是想更了解男人而已。」這句倒是老實話。

「妳跟阿勇做的時候,有試過不用嗎?」
「一次。」
我把跟黃靜敏的經驗轉化過來。

「那一次妳應該也很high 吧!」
「比平常好一點點。」

我等一等後再說:「其實男人最想怎樣去做愛?」
「那要視乎對手,要是沒有對手的話,也很難說。」
「你就幻想一下吧!」
「可以幻想是妳嗎?」
果然,他的挑逗又來了。

「隨你喜歡。」

可是,這一次我也不再堅持。

「要是有一張妳的性感相就更投入了。」

「我」從身在日本的部落格中找來幾張相片,雖然不是太露,但貼身的衣服加上若隱若現的性感,應該足以引起男性性慾的程度。

果然,Philip 對此大表興奮。他嘗試以文字去描述跟「我」在床上的虛構細節。就在他把所有衣服也脫下時,我還以為會是長驅直入。那知他的前戲花樣甚多,即使單是文字描述也能感到當中的細緻用心。

「是時候把腿張開一點吧!」
「嗯!」我想應該要來了。
「讓我吻得更濕潤一點,為妳服務好了。」我真想不到Philip 會有此一著,而我竟不自覺地在電腦前張開腿來。

在往後的一輪文字交鋒中,我徹底地敗陣了。除了想像能力的差別外,Philip 打字真的比我快。我只有在他的主導下回應,逐漸一步步投入到「我們」的幻想空間。腦海中,盡是一男一女兩條肉蟲在床上纏綿的畫面,「我」的樣子是Tina,而男人就時而是Philip,時而是我。

在兩人的角色中,存在著三個人,卻當中只有我才洞悉這三個人的關係。同時,真實地存在的卻又只是兩個人。我的思維被打亂了。在無法思考下,我拒絕了所有的反抗,把Philip 描寫的「劇情」照單全收。

「我剛剛到了!妳呢?」

我沒有回應Philip,在見到他的訊息一刻,我就立即把電腦關了,就連一聲「再見」也沒有。

我從反光的電腦屏幕內見到不知所措的自己,先是高潮過後脫力的空虛,之後是突然醒覺了什麼的驚慌,最後是連正視也不敢的羞恥。輕輕的站起來,離開了電腦座椅後,我趕緊地走向廁所,冷水把黏附在左手的罪惡沖走。接著我拖著好像失去靈魂的軀體躲到床上,把頭深深地埋在枕頭及被子之下,我的心在發抖。

那天晚上之後,Tina 從此沒有再online。

我不喜歡黃靜敏。由第一日拍拖開始,我就知道跟她的關係只是為擁有而擁有。至於她是否真的愛我,其實我並沒有深究。

一想到這裡,我就為她而感到難受。如果兩個人走有一起是為了尋找被愛的感覺的話,我實在對不起她。

跟Philip 那次MSN 後,我照辦煮碗地跟黃靜敏再做一次。當我把頭移到她的下腹時,她驚訝又帶著好奇的口吻問:「勇,你想怎樣?」

我以行動代替答案,起初她是有點羞澀,但很快她就投入很來。她的喘氣聲異常激烈,而且手指不斷抓緊我的頭髮。雖然我的感覺並不好受,但既產生為她服務的心態。我沒有什麼可以回報她,就只有以最能取悅她的方式。

完事後,黃靜敏用手指在我右邊乳頭附近打圈,很滿足地說:「怎樣今日的花樣不同了?你是否有其他女人?」

我知道那肯定只是開玩笑的說話,但心中不禁震盪起來。我不是有別的女人,而是某程度上,曾經當過他人的女人。這實在是個不能說的秘密。

但幾秒的沉默卻換來她的懷疑:「怎樣不作聲?是被我說中嗎?」

這個提問比前一個認真多了。女人,不知是否天性就是懷疑,還是說她們天生對某種事有直覺。

「不是。不要亂想吧!」
「明明就很古怪。你從前對著我的時候是很快的,現在好像根本提不起興趣。」
「不要多疑了,好嗎?只是習慣了。」
「習慣?即是嫌棄我,身體給你玩厭了。沒新鮮感了吧!」
「不。我是說習慣上床,自然就……」我話未說完,她說一拳拳大力地打在我的胸口。
「夠了!It's enough!」

平常不太會就英文的我,被她打得有點痛外,也真的有點氣,就不自覺地學起電影的對白。至於是那一電影?算了吧!It's enough!

可是誤以為這會叫人冷靜的語句,反而使她瘋了;比剛才更瘋。她開始對我拳打腳踢。

男女體質有別,我相信一般情況下男人都不會被女人打得太傷。但黃靜敏就像一條發了瘋的狗一樣,她不只動手,更用口咬起來。有一咬,我實在太痛,抵受不了就不期然用力一推。原以為只是把她推開而已,雖知她竟然滾動的被我推跌落床。

「呯!」

我不知道那一聲是什麼一回事,立即探頭看她是否無恙。那是無心之失,我完全不意識到會這麽用力的。可是當我定過神後,只見她用手按著額頭,全裸地坐在地上,不發一言。

我感到不只悔疚,更是心寒,只因黃靜敏以極怨恨的眼神望著我。有一刻,我懷疑自己會否被殺。

而事實上,她也可能是真的想殺了我,只是一時失手……
兩人僵硬了大約十多秒……不!是一分鐘。

為了逃避她可怕的目光,我把視線移到床邊柜上的鬧鐘。對!就像那次我們沒有用安全套就做愛,我把注意力集中在數算秒針的運行。

一分鐘之後,我們沒有像張國榮及張曼玉般成為朋友。

反而就在我猶豫應否把黃靜敏從地上拉起來之際,她一下動作就把那個鬧鐘移離我的視線,接著就是另一聲:「呯!」

今次,我看不到事情的經過。只是在巨嚮之後,我的額角先是一熱。當灼熱的感覺開始傳遞到大腦的神經時,刺痛也伴隨出現。我用手按一下痛處,這不只無助減輕痛楚,反而更見激烈。手指傳來濕淋淋的觸感,我定眼一看,全手都是血。

我懷疑自己是否在作夢,而且是一個惡夢。我望向黃靜敏,希望她可給予一個答案。

「陳志勇,我們完了!」這就是黃靜敏的答案。

我倆之後再沒有說過一句話;那天沒有,往後也沒有。

在她不發一言地走了後,我從冰箱找來幾粒冰塊,再以白毛巾包著它們,之後按壓著傷口。到那一刻為止,我也對黃靜敏不存在半點怨恨。即使我差點懷疑自己是否應該到醫院鏠針,但十五分鐘過後就打消了那個念頭;血止了。躺在有幾滴血漬的床單上,我嘗試扮演偶像劇主角般去回想跟黃靜敏的點滴。但原來現實跟幻想實在想差太遠了。

我們有浪漫的邂逅嗎?沒有,我們是因為分組功課而認識的。

「Hi! 我叫阿勇。今個學期要靠妳了。」

我們有突如其來的開始嗎?或許,我們的開始只是一個鬥氣的舉動。

「你現在信我有C Cup 了嗎?」

我們的拍拖生活精彩嗎?可能,我們經過會為地方的安排而傷腦筋。

「今晚你家有人嗎?不要像上一次做到半路中途,卻要九秒九穿回衣服。」

我們有互相扶持嗎?的確,不我們的支持方式也頗獨特的。

「你就忍耐多一陣吧!支持住呀!」

如果黃靜敏是一個對愛情充滿幻想的少女的話,她也太可憐了。如果旁人要我歸納跟她的關係的話,我實在不知應否以「情侶關係」還是「性關係」來形容。後來,我認識了一個新詞彙——床上伴侶。

第二天回到學校,我的額角仍未消腫,心想這次麻煩大了。若被同學問起,沒可能說出事實吧!

那有人會向外人投訴自己的女朋友……即使有,也是在酒吧三杯落肚過後,而不是在大學校園。難怪黃偉文也說分手請選一週最後那天,果然有見地。因為分手時的變數實在太多,除了心傷得在翌日仍兩眼紅腫外,也有可能是確實的身體受傷。

大學最後一年是糟透了的一年。

跟黃靜敏分手後,原以為只是少了一個床上伴侶,卻不知那來的謠言指我出手打她。

「勇,黃靜敏已三日沒有返學了。」Steven 問。
「我不知道。」我答。
「說句實話吧!你是否因為她不肯打掉孩子而打她?」
「當然不是啦!誰說的?」

原來傳言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,而且同學們在欠缺被告在場的不公平審判中,以我額角的傷為佐證,認定我必定然跟人動過手。可是,就是誰也沒有認為我是被害的一方。

在整整一個星期間,我受到不少冷言冷語。有些是Steven 及Philip 轉告同學的「閒言」,有些則是女同學刻意在我附近把話說得讓我聽見。

「其實即使是有了小孩也不是什麼大事,上得床就要有風險。不能完全怪你。」Steven 以為安慰我說。
「說了七千次沒有了。」我有氣無力地否認。
「你不會狠心得連她也殺了嗎?」Philip 的幻想更是過份。
「那請問我該藏屍那裡呢?」我反問。
「當然是烹了後,再拿去餵狗吧!」Philip 可說得理所當然。

大學同學說熟不熟,說生不生,但就是大部份同學也只會依賴電郵及手機聯絡,我們根本沒有黃靜敏家的電話號碼。明明就是每天都見面,卻不知對方的底蘊。「朋友」成為真正個體與個體間的交往,背景可以一無所知;那管對方是黑社會也好,是億萬富豪子女也好,也不妨礙單純的交流。或許有些人會到談婚論嫁時,才知道對方是自己的親戚。

這或許就是我們這一代的交友方式。

當一班同學嚷著要報警尋人的時候,黃靜敏突然出現了,而且還帶著從日本回來的手信……還有一個新男友。

「對不起!因為即興去了東京一星期旅行,所以來不及通知大家。但我可是有手信的。」黃靜敏在「失蹤」後,首次回校顯得異常輕鬆。「還有,跟大家介紹一下。這是我在旅行期間認識的男友,叫Johnny。」

雖然我意會到大家曾有一絲目光投到我身上,但可能見到我沒有特別反應,大家就意會到我倆已分手的事實。於是,他們很就避開我的視線,只管跟那個當投資銀行的Johnny 聊天。女同學顯得特別雀躍,可能因為那個Johnny 有點像古天樂吧!她們是如此說的。

至於Steven 及Philip 就只是把我拉到一旁。

「虧她竟然大搖大擺地帶新仔來示威。」Philip 氣憤地說:「完全不考慮其他人的感受。」
他口中的其他人大概只有我吧!
Steven 鼓勵我說:「勇,不要死撐!要是想打人的話,我會幫你的。」
「想哭就哭出來吧!」Philip 也說。

「我真的沒什麼。」

真的!與其看到黃靜敏怨恨的眼神,倒不如讓她逞強好了。我當然明白她刻意帶一個男友回校的目的,那就是要我難受,後悔自己「走寶」。難過的心情是沒有的,但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失落。

我記得在初小的時候,曾經擁有一雙很喜歡的球鞋,不是什麼著名品牌的,只是單純地喜歡那又藍又紅的配色。只要不是在上學時候,我就會穿上那雙球鞋;到公園嬉戲也好;跟母親到街市買菜也好;與鄰家朋友踢足球也好,我也跟它形影不離。

漸漸,我以為自己的一雙腳就是藍色跟紅色的。當然,那只是單純的一個印象,我從沒對那雙鞋好好保養過。

一天放學回家,我正準備到公園玩時,才發現那雙鞋不見了。記憶中,我家當時的鞋柜有四層。我逐層逐層地找,找了一層又一層,再重覆由上而下再找一次,但就是見不到任何藍紅相配的色彩。

要是那時我對病理有所認知的話,或許會以為自己突然色盲。

母親見我像惆悵的樣子就問:「勇,在找什麼?」
「媽媽,我平常穿的那雙鞋呢?藍色紅色的那雙。」我發問的時候,曾以為母親把那雙鞋偷偷收在背後來作弄我。

「太舊了,破洞也多。我買過一雙新的給你吧!」
「不。我喜歡那雙。」
「都舊得太過份了。根本就不能再穿,所以今早幫你掉了。不如媽媽現在陪你去買一雙新的吧!」

那一刻,我對不能再穿我習慣的鞋子而抓狂。我不知那到底是難過還是失落,但肯定以小孩子的用語來說,就是「不高興」。

「我不依呀!我要那藍色紅色的!」我重覆又煩人地不停叫嚷使母親生氣了。

那天晚上,我被媽媽打駡得哭了。

可能是心疼,也可能是早有打算吧!總之,隔天媽媽就帶我到百貨公司選購一雙新球鞋。

我原本在出發前一心打算選一雙同樣是藍紅配色的,可是當見五花八門的設計後,我就把那雙舊鞋拋諸腦後。最終,我買了人生第一雙Nike 球鞋。

對小孩子而言,穿上Nike 球鞋是一件很光榮的事。

也許,跟黃靜敏如此分手,就如同當年被奪去的那雙球鞋。人大了,知道日後的選擇會更多,自然就不太執著於過去。

當然,我並沒有預期黃靜敏會跟那雙球鞋一樣永遠消失。我以為即使日後沒有偶然在街上遇到;沒有點過頭;也沒有問候一下,她也只是活在同一個世界的兩條水平線上。

可是,直至畢業三年後,我才放大了當中的失落。

畢業後,正如我之前所講,我不曉得當什麼工作,只是一心找一份讓自己感覺良好的職位。當跟舊同學聚會時,可以炫耀一下。

可是,畢業後卻在家中待上三個月。

還好父母沒有怎樣過問我找工作的進度。不是因為他倆怕兒子找不到工作而增添壓力,而是自高中以後,他們就沒有怎樣理會我。

自幼就知道父親工作繁忙,但無論怎樣也好,即使是深夜也好,他還是每晚回家的。可是,在我小學畢業左右的時候,他開始不回家了。那不是一下子頭也不回的離家出走,而是間歇地不回家睡。

我還記得小六那年,某一晚母親曾跟他吵了一場。

「你怎也給我一個交代,好嗎?」
「有什麼好交代,就是工作!」
「那西裝袋內的安全套是什麼意思?」

我只知道兩人無言了良久,父親就關上房門了,我想他們大概怕我會聽到往後的對話。

那個晚上,除了幾下怒吼及兩三次撞擊的聲音外,我確實聽不到什麼細節。我把被窩蒙住了頭,再攬緊床上的布娃娃。諷刺的是那個布娃娃是《木偶奇遇記》中的主角,就是那個說謊的角色。

或許他們一廂情願地以為我對「外遇」仍未有了解,但對一個十歲的孩子而言,大抵已知道是什麼一回事了。

往後的日子,父母在我面前還會裝作沒發生過任何事。偶然,我們會一家人吃一餐晚飯,假日也會裝作一起逛街。不知是他們的演技太差,還是我像一個早已看過劇本的導演,無論他們如何掩飾,我還是從微小的變化中,得知我們一家已有所轉變。

最明顯的莫過於他們減少了「遊戲時間」。

記得在我小學一年級的時候,我已經開始有獨立的房間。在一個跟平靜的深夜,我忽然想上廁所,就摸黑走出房間。

小時候的我反而不怕黑的。人總是無聊地自己嚇怕自己,對鬼魂之類的東西仍未有概念的我,黑暗不過是有點不方便而已。

在只有兩步之距的走廊中,我隱約聽到父母房間的某種聲音。那種喘氣聲及像是痛苦又壓抑的叫聲,讓我相當不安。

我連忙拍打房間的門,大叫︰「爸爸!爸爸!……媽媽!媽媽!」

不久後,媽媽打開房門。見到她安然無恙,我立即上前抱著她的一雙腿。

「小勇,發生什麼事呢?」
「我想上廁所。」
「都已經上小學了,難不成還要媽媽陪你嗎?」
「不!我是在救妳們的。我聽到妳們像在呼救。是有壞人嗎?」媽媽轉個身,望向床上的父親後,二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。

「小勇。家中很安全的,沒有壞人。爸爸媽媽只是在玩耍。」
「玩耍?就是我跟同學扮超人打怪獸那種嗎?」
「是的。剛才媽媽當怪獸起來,就被爸爸教訓了。」
「那怎麽不跟我玩?」
「那是大人的遊戲時間,小朋友晚上就要乖乖去睡,知道嗎?」

那一個晚上,我天真地點頭,還叮囑他們不要玩得太晚。

不到三幾年後,拜幾個壞同學所賜,我就知道那是什麼一回事了。

除此之外,媽媽的笑容也除著父親回家的夜晚漸少,由開朗變成苦笑。再過幾年,媽媽抵受不了在家中的寂寥,她開始上班了。大約在我中六的時候,她的笑容才再次展露。青春期的少年最易感覺到戀愛,我隱約知道媽媽也找到她的新對象。

家裡的常客由三人變成兩人,再由兩人變成只有孤單的我。

兩個大人在我十八歲之後,已經肆無忌憚地把這個家當作旅店一樣。他們也沒有向我交代半句。只是每個月初,我也分別有兩筆零用錢自動出現在銀行戶口內,並且獨自擁有了這個過大的空間---三房兩廳。

大學時的同學也羨慕我有這樣的空間,他們可隨意到我家中一起做功課。

Philip 曾打趣地說:「真好!可以隨時帶女生來過夜。即使吵得翻天覆地也不相干。」
Steven 也說:「連開房錢也可節省不少。」

對於這種評語,我只有笑而不答。

事實上,我也真的有此方便,才可以經常叫黃靜敏到我家中留宿。可是,相比於那些所謂的方便,我更希望有人在我身邊穿梭。

試想像一下,當一個人坐在只有自己的大戲院內看著笑片,當有任何值得你笑的情節時,聽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回聲。這種笑片,即使再好笑,你也會以為自己在看爛片而已。有些時候,我真的覺得富豪們都很蠢。

買一間千多呎的房子有何用呢?要踢球還不夠太,要起居卻是有餘。沒用的空間也只是白花金錢,充當門面。他們大抵把自己的家當作一個展覽廳,根本毫無實際功用之餘,更顯得自己的渺小。

在那三個月期間,我實在百無聊賴,就經常請Philip 及Steven 到我家中作客。他們當然也異常樂意,我的家頓時成為了我們的「找工作基地」。

所謂找工作,也不過是每天瀏覽求職網站。我們連報紙也不買,反正這個世代,什麼也是以網絡為準的。餘下來的時間,不是打遊戲機,就是看色情片。更多時候是晚上一起抽煙及飲酒,他們已習慣不時在我家留宿。

Steven 曾經說我們三個就像電影《風塵三俠》的主角,沒有壓力,也沒有目標。

「我開始感覺到自己有梁朝偉的影子。」Steven 說此話時,害我倆差點笑得噴飯。
Philip也說:「你最多也只是自認情聖的梁家輝罷了。可惜,你沒有一個像朱茵的妹妹。」

我們三個對誰更像梁朝偉這種無聊問題一事爭持不下。為了證實一下,我們決定晚上到酒吧,看看誰最先吸引到女生。可是,一連去了整個星期也沒有收穫,而且酒吧的酒明明就跟超級市場貨架上是一樣貨色,但卻貴上五、六倍。於是,我們就把酒買回家飲算了。一個月不夠,整間屋已充滿了酒精及尼古丁的氣味。至於誰更像梁朝偉這個問題,就像考試過後的學科一樣,提也沒有再提過了。

Steven 是我們三人只中最先找到工作的,他走了去當銀行從業員。一直有傳聞指銀行只會請三間最頂尖大學的畢業生,像我們這種二流大學畢業的,連application 也覺得是多餘的。因此,對於他突然就職,我倆也感到相當詫異。

追問之下,Steven 才透露原來他父親在那間銀行內有朋友,於是在幾乎只是循例地interview 後,就擊敗了其他對手。

「我們也真的跟祖國融合了,連走後門文化也都帶來香港。」Philip 譏諷地說。

雖然我也有點被出賣的感覺,但我還是為Steven 解脫地說:「算吧!難得他有工作,就請我們吃餐好的當賠罪吧!」

結果,Steven 在一餐飯期間,說了上百次對不起。

至於第二個找到工作的是我,就是高Sir 的那間廣告公司。

Philip 得知後,主動提議自己撤出「找工作基地」。

在距離我上班日子的前兩個晚上,我跟Philip 說:「其實你也可以不時上來的。」
「不必了。玩得太晚的話,你第二天早上起不了床。我不想你連試用期也未過,就被人解僱。」
「隨便你吧!不過,如果有需要,隨時開聲。」
這種對話,就像送別上戰場的兄弟一樣。

Philip 拿起兩根香煙,給了我一根,再為我點火。

「上班時,可不要失禮我們!」Philip 叮囑地說。
「知道了。」我們一起吐出煙霧,兩團白煙在空中糾纏,交錯在一起。

我們誰也沒有說話,只聽到彼此抽煙時發出的呼吸聲。Philip 吸得比我猛,很快就把煙抽完了。

「是時候了,我要走啦!」說完後,隨手把煙頭用手指彈出窗外,卻又不知何故把我手上未抽完的煙拿走。
「不用送了。」Philip 提起他的背包,徑自打開了門。

屋外走廊的燈發著青光,把他的皮膚照得像死人一樣,難看極了。門在未完全關上一刻,我從門縫間見到他抽起我的那根煙來。

這三個月間,我家的常客再次由三人變成兩人,再由兩人變成只有孤單的我。

***

「你想你一生中,會有多少女人?」
「如果可以,一個真心的就夠了。」
「怎麼你可以如此不長進?早知如此,我就不浪費唇舌去教精你!」

我當然明白高Sir 是希望以此來激勵我,但我卻把他氣個半死。對於女人,說我沒有半點頭緒是不假的。除了胡塗地交上了黃靜敏這個女朋友外,我就連異性朋友也沒半個。

<<完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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