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畢業後,正如我之前所講,我不曉得當什麼工作,只是一心找一份讓自己感覺良好的職位。當跟舊同學聚會時,可以炫耀一下。

可是,畢業後卻在家中待上三個月。

還好父母沒有怎樣過問我找工作的進度。不是因為他倆怕兒子找不到工作而增添壓力,而是自高中以後,他們就沒有怎樣理會我。

自幼就知道父親工作繁忙,但無論怎樣也好,即使是深夜也好,他還是每晚回家的。可是,在我小學畢業左右的時候,他開始不回家了。那不是一下子頭也不回的離家出走,而是間歇地不回家睡。

我還記得小六那年,某一晚母親曾跟他吵了一場。

「你怎也給我一個交代,好嗎?」
「有什麼好交代,就是工作!」
「那西裝袋內的安全套是什麼意思?」

我只知道兩人無言了良久,父親就關上房門了,我想他們大概怕我會聽到往後的對話。

那個晚上,除了幾下怒吼及兩三次撞擊的聲音外,我確實聽不到什麼細節。我把被窩蒙住了頭,再攬緊床上的布娃娃。諷刺的是那個布娃娃是《木偶奇遇記》中的主角,就是那個說謊的角色。

或許他們一廂情願地以為我對「外遇」仍未有了解,但對一個十歲的孩子而言,大抵已知道是什麼一回事了。

往後的日子,父母在我面前還會裝作沒發生過任何事。偶然,我們會一家人吃一餐晚飯,假日也會裝作一起逛街。不知是他們的演技太差,還是我像一個早已看過劇本的導演,無論他們如何掩飾,我還是從微小的變化中,得知我們一家已有所轉變。

最明顯的莫過於他們減少了「遊戲時間」。

記得在我小學一年級的時候,我已經開始有獨立的房間。在一個跟平靜的深夜,我忽然想上廁所,就摸黑走出房間。

小時候的我反而不怕黑的。人總是無聊地自己嚇怕自己,對鬼魂之類的東西仍未有概念的我,黑暗不過是有點不方便而已。

在只有兩步之距的走廊中,我隱約聽到父母房間的某種聲音。那種喘氣聲及像是痛苦又壓抑的叫聲,讓我相當不安。

我連忙拍打房間的門,大叫︰「爸爸!爸爸!……媽媽!媽媽!」

不久後,媽媽打開房門。見到她安然無恙,我立即上前抱著她的一雙腿。

「小勇,發生什麼事呢?」
「我想上廁所。」
「都已經上小學了,難不成還要媽媽陪你嗎?」
「不!我是在救妳們的。我聽到妳們像在呼救。是有壞人嗎?」媽媽轉個身,望向床上的父親後,二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。

「小勇。家中很安全的,沒有壞人。爸爸媽媽只是在玩耍。」
「玩耍?就是我跟同學扮超人打怪獸那種嗎?」
「是的。剛才媽媽當怪獸起來,就被爸爸教訓了。」
「那怎麽不跟我玩?」
「那是大人的遊戲時間,小朋友晚上就要乖乖去睡,知道嗎?」

那一個晚上,我天真地點頭,還叮囑他們不要玩得太晚。

不到三幾年後,拜幾個壞同學所賜,我就知道那是什麼一回事了。

除此之外,媽媽的笑容也除著父親回家的夜晚漸少,由開朗變成苦笑。再過幾年,媽媽抵受不了在家中的寂寥,她開始上班了。大約在我中六的時候,她的笑容才再次展露。青春期的少年最易感覺到戀愛,我隱約知道媽媽也找到她的新對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