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柏原太賀:愛上不存在的妳(16 - 結局)

後悔是人類獨有的情感。跟其他生物不同,牠們經歷錯誤後改變的是習性,是單純為了生存而作出改善。但人類卻會後悔,沉溺於悲傷,反而往往成為生活我阻力。從錯誤中學習,並不是說到做到的簡單任務。

 

董潔童在迷迷糊糊中醒來,白色的天花板讓她有一種寧靜的感覺。然而,身體多處隱隱作痛襲來,很快把她拉回現實。

 

「妳醒啦?」身穿白袍的年輕醫生機械式地說,聽不出有半點慰問之意。

「嗯。我喺……醫院?」董潔童很快便意識到自己身處何地。

「係。記唔得自己咩名?幾歲?」

「董潔童,28歲。」

「嗯。休息多一陣,之後可能要同妳再做詳細檢查。」

「醫生,我唔記得自己點解會送院,同埋我情況點呀?」

「妳醒番就無咩大礙㗎啦!妳撞親個頭,昏迷咗兩日,其他只係擦傷同瘀傷。至於詳細情況,應該有警察會嚟搵妳。」

「唔該,醫生。」

 

醫生離開後,董潔童望見病床邊的私人物品。電話有超過十次未接來電,還有好幾個Cindy的口訊。Cindy想警告童童,丁宇國可能是一個變態的妄想狂,著她要小心點。

 

童童聽完後,獨自苦笑起來。這個消息固然遲了,但同時卻令童童感到一陣落寞。她在想如果我死了的話,大概只有那個八婆會發現,還可能等到發現時已屍體發臭。有誰會關心我呢?

 

「精神唔錯,仲識玩電話。」推門進來的是潘太。

「妳竟然仲好意思過嚟探病。」童童毫無顧忌地說。

「而家啲後生女咁冇禮貌呀?知道妳出咗事,我咪過嚟睇下囉。」

「不如我問番妳,點解會有警察喺咁適當嘅時候衝入嚟?」

「我聽講佢哋之前收到情報,或者有人被非法禁錮,因為有人見到個女仔有入冇出,而個男人買嘅藥物份量又好唔尋常。不過,呢啲都只係推理嚟。如果唔係妳拉開咗個窗簾,警察都影唔到相做證據。」

「妳利用我,唔理我嘅安全,將推理變成證據?」

「個女仔嘅死活,同我有咩關係呀?」

 

童童想來也是事實,潘太的確沒必要費任何功夫去救一個不相識的人。她大概是在找人跟蹤自己時,意外地發現案件。只是不知是幸運,還是不幸,潘太仍有一點良知。於是,她才順水推舟把線索告訴警方。

 

「想提醒妳一聲,今次係妳自願同警方合作,提供情報。」潘太突然耍起平常面對傳媒的官腔起來:「而且,警方查案係佢哋獨立專業運作,同我一啲關係都無。」

「以妳呢一刻嘅身份地位,同警察講一聲,佢哋點敢唔全力調查呀!不過,我唔知點落口供。」

「有人會教妳㗎啦!」潘太把頭湊到童童耳邊輕聲說:「我諗妳都唔想有人知,我哋係點識㗎?」

 

童童耳膜感到潘太的氣息,立即叫她不禁抖動了一下。

 

「係呀!李倩晴呢?佢點呀?」童童這才想起要另一個受害者。

「佢俾妳嚴重得多。除咗骨折同過量藥物之外,仲發現咗一件事令佢接近精神崩潰。」

「係咩?」

「受害人私隱嘅嘢,我唔可以透露太多。不過,真係天冇眼。如果妳早啲同果個姓丁嘅搞埋一堆,咁妳就已經感染埋HIV啦!」

「係阿國……」童童驚訝得連嘴巴也合不起來。「丁宇國傳染俾佢……」

「條女以前做雞㗎!傻妹!」

 

潘太除了說出李倩晴的過去外,還說出於丁宇國的Facebook中,所有看不到臉的「糖糖」都是由李倩晴假扮的。至於證據嘛?在潘太「順便」一併追蹤丁宇國時,偷拍了大量兩人的照片。那些時間及地點,正好是丁宇國跟「糖糖」的約會重疊。

 

事實上,丁宇國根本從來不認識「糖糖」;她只是一件工具,給丁宇國完善因自卑而撒下的謊言。

 

真正的「糖糖」在 28 年前已經過身了。那些看到臉的照片,其實只是丁宇國在一次逛深水埗時,偶然在買賣舊物的店鋪中購得的。所有沖曬出來的相片,全都被他做了手腳,把背景變成現在式而已。在改圖先進的年代,即使一般人也不會感到驚訝,何況是從小就接觸攝影及沖曬技術的丁宇國呢!

 

一個個震撼的消息都叫童童吃不消。

 

「見識少真係見識少。」潘太見童童驚訝的怪模樣,反而滿意地揶揄了她。「我做律師嘅時候,再奇怪嘅case都接觸過。不過,唯一令我刮目相看嘅係,呢個男仔唔係全部用電腦軟件去改相,而係用好傳統嘅方式喺底片度做手腳;調色、較光暗、改背景、疊加技術……電腦反而係最後一步。坦白講,佢嘅技術已經去到專業水平。」

「點解糖糖啲菲林會俾人賣?」

「有啲人為咗忘記錯誤,會丟棄過去。結果,就連點解錯都一併忘記。」

「妳意思係……?」

「冇特別意思。妳手頭上嘅文件都只係副本嚟,睇完就丟咗佢啦!」

 

潘太沒有等童童回應就轉身離開。一瞬間,童童覺得她有一份瀟灑。

 

童童開始細心翻閱手上的資料。關於丁宇國的,她知道個大概便夠了。反而是那位不相識的糖糖,吸引了她的注意。或許因為樣貌異常相似,所以產生一種親切感。而且,說不定……自己真的是糖糖的轉生呢!

 

Cindy收到童童的回覆,輕輕交代了送院的原因。憂心忡忡的Cindy馬上趕來,見到仍懂跟她揮手的童童,激動得撲到床邊把她緊抱起來。

 

終於,童童告訴了Cindy一切過去,也分享了自己是糖糖轉身的豐富想像。

 

「咁我明點解有啲人嘅樣生得咁狗喇!因為佢哋前世係隻狗嚟!哈哈!」Cindy笑得開朗。

「咁所以又有啲狗個樣,有人性過人好多。」童童也說笑起來。

「妳其實有冇諗過另一個可能性呀?」突然,Cindy收起她的笑容。

「做咩咁認真呀?我都知投胎嘅講法好無聊……」

「唔係呢個問題。問題係妳睇下份資料,上面寫住呢位『糖糖』係因為身體虛弱而死。一個女人喺咩情況會最虛呢?」

「M到囉!」

「啱!M到為咩吖?」

「妳係話佢有咗,或者……」童童已意會到Cindy的想法。

「同埋,我諗冇人會拎自己嘅菲林當舊嘢賣,即係話其實係佢家人丟。如果佢當年父母仲係好保守的話,咩事會令到佢屋企人覺得冇面到連回憶都唔想要呢?」

「未婚……懷孕?」

「嗯。睇相的話,糖糖似乎 20 歲多少少。佢可能同屋企人有好大分歧,先需要自己解決生產問題。而且……」Cindy 煞有介事地停下來,續說:「佢走果年,啱啱又係妳出生果年。」

 

突然,童童情不自禁地哭出來。多年來,這一次是她最接近找到家人的線索。Cindy也答應在童童出院後,會幫忙跟她一起找尋糖糖的家人。

 

對了!想出一個真合理而機會率極低的推論,總比迷信好得多。可是,她們仍沒有看到全張圖畫。因為潘太收起了最不起眼,卻又最種要的一塊拼圖。她等待滿心期盼的童童,經過一番努力後,讓她自己發現那最不堪的身世。那才是潘太最惡毒的報復。

 

29 年前,一名少女跟朋友到的士高,卻在酒後被搭訕過來的陌生人強暴。由於少女作供時前後出現矛盾,加上抵受不了審訊時的壓力而情緒失控,被告最後當庭釋放。

 

那個少女跟童童一樣,擁有一張讓人憐惜的臉。

 

~~完~~

 

重溫:

愛上不存在的妳(1 - 15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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靈玲(全八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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