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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不少人而言,近年香港過農曆新年實在沒有太大氣氛;同樣地滿街是人;往常地店舖門常開;一樣無聊的電視節目;就連溫度也跟平日沒兩樣,實在沒趣得很,大概只是多了幾天公眾假期。可是,對偷情一族而言,這種四季如常的不變更勝萬變,不見特別傷春,也不必悲秋。

 

 

在那幾日公眾假期,Yoyo 明白自己的身份,原本就沒計劃打擾沈先生的家庭樂。

 

她喜歡在外地叫對方做沈先生,因為這種抽離的稱呼,能時常提醒自己不要破壞那份難能可貴的半份距離;就是身體讓你盡入,心靈卻not that into you。畢竟這個男人不只有老婆,還有兩個分別五歲及三歲的兒女。

 

「Selina,今日有無時間?一齊去睇戲?」
「又睇,尋日唔係已經睇咗咩?得嗰齣打打殺殺嘅未睇咋喎,新正頭,唔好啦!」
「有咩關係,你新正頭唔食飯,唔攪嘢嘅?」
「就係日頭要同兩老餵上口,夜晚同男友book 咗房餵下口呀!」
「咁飽?真係九九慶慶過新年喎!」
「食飽啲,過完年未必有得食。」
「點解?食滯咗呀?」
「一言難盡。」

 

Yoyo 最後還是放棄了堅持,她實在無聊頂透,加上被Selina牽動了那方面的話題,實在敵不過「每逢佳節倍思春」的定律。於是,就傳了一個短訊給沈先生。

 

「新春快樂!大吉大利!」

 

Yoyo 刻意以一個吐脷的表情符號代替「利」。之後,她就靜心等待。期間,她幻想對方會否正在沉醉於一家喜氣洋洋之中。但想不到三分鐘,就已收到對方的回覆。

 

 

「新年行大『雲』!」
Yoyo 見到那個「雲」的emoji,立即笑了。這個平日正經,上床鬼馬的沈先生,竟然取笑她起來。上一次上床時,由於前戲充足加上沈先生不停吸吮她全身的忌廉,刺激她乳暈也清晰起來。

 

「咁好天,點會有雲呀?」
「聽講今晚有雨,小心濕身。」
「你知我一向唔怕濕,無遮無擋最好feel。」
「我一陣喺你附近,拎雨褸過嚟比你。」
「我未必用。」
「咁見到再講。」
「Okay!」

 

Yoyo原本沒有打算跟沈先生見面,出門前望著洗衣機發呆。她跟一部份女性一樣,內衣分為兩種,不是有肩帶或無肩帶,不是前扣或後扣,而是 to be seen 或no eye see兩種。而那個see的人可能是情人,也可能是one night stand 的對象。總之,就是那個會解開的人。

 

未洗的都已經又殘又舊,唯一完好的是蝦肉色的,只可平日上班穿白色恤衫用的。雖然明知最後也會被脫下來,但掙扎了好一陣了後,實在過不了自己,唯有向洗衣機打主意。

 

Yoyo小心翼翼地打開機門,果然一陣怪味襲來。她懷疑若早早加上大米,是否能釀出清酒來,但肯定是超辛口。

 

反正仲有時間,去買件新嘅。新年新氣象嘛!

 

於是,她把心一橫,穿一件薄衫後,再穿一件厚重大褸就出去了。

 

在人頭湧湧的街道上,Yoyo心煩氣燥,差點焗至暈倒,卻又怕飛釘突出,不敢脫下大褸。她只有心中不斷咒駡:「一月尾都熱到好似夏天咁樣!邊條契弟話起樓重要過環保!」

 

「你哋成間舖頭淨係賣紅色?」
「唔係。不過,只有紅色做新春特價。」
「咁叫新春特價?只係其他顏色加價咋喎!」

 

Yoyo 本來就已經不耐煩,加上沈先生傳來短訊,索性不買就走。她更想到一個鬼主意。

 

 

兩人見面,Yoyo首先問沈先生是怎樣逃出來。

 

「佢同親戚打牌,我叫佢食多啲。」
「咁你而家咪單吊一隻『西』?」
「打牌最緊要大家問心,如果有人自摸,我唔介意。」
「不如先食飯啦!」

 

Yoyo原本打算去往常的高級餐廳,貪其每枱的距離較遠,即使跟沈先生談悄悄話也可以。而且,今次可在昏暗的燈光下,解開大褸的鈕扣,露出貼身薄衫下的優美曲線,誘發沈先生的獸性。可是,那間餐廳竟然休息!

 

「不如去食雲吞麵啦!呢幾日,日日都大魚大肉。」
「吓?唔好啦!我著住件大褸,唔方便喎。」
「除咗佢囉。你唔係介意食平嘢呀?」

 

Yoyo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有口難言,為免被標籤港女形象,她只好穿著那件大褸去麵檔。除了要忍受熱力之外,還有背後幾個男人高談闊論什麼「車仔」、「利記」,當然少不了那個粗心大意的阿姐拿著兩碗溢出的熱湯走過。

 

「食快啲啦!我濕晒啦!」
「咁心急?」

 

Yoyo 只好把委屈往心裡吐,一心幻想接下來的既美好,又激情時光。

 

終於,沈先生解決了那碗麵後,兩人坐上了私家車。

 

「今晚去邊間呀?」
「去時鐘,好嗎?未book房。」
「點解呀?」Yoyo 反應有點誇張。
「臨時臨急加上新正頭,好多酒店都爆晒。」

 

 

Yoyo心裡明白那等同「地少人多就要不斷覓地」的藉口,明明酒店有大量空房無人住,物盡其用的話,全港偷情情侶一齊爆房也不是夢。說起底,那不是供求,而是價錢問題。她只值閒日酒店優惠或時鐘酒店的價!

 

不過,有些謊言不能說穿,因為一爆破就一發不可收拾。

 

去了好幾間時鐘酒店,Yoyo才知道香港人原來如此空虛,為了一陣暫租的狹小親密,每一間也大排長龍。最誇張那一間不是坐在大堂等,而是排到門外的後樓梯。

 

「要去嗎?」
「你認真?」
「你唔係頭先已經濕晒咩?」

 

她寧可沈先生提出車震,速戰速決也勝過丟人現眼。為了上床,這個男人已忘記了大家的身份。如果是真正情侶,萬一遇上認識的人,還可以說笑「土地問題」,之後拜個年就過去。但既然是偷來的,怎可以如此厚顏當眾排隊爆房?

 

這個男人當自己是什麼?她忍夠了。

 

「你身上有利是嗎?」
「有,做咩呀?」
「成疊拎嚟,我有辦法。」

 

Yoyo 強拖著沈先生的手下車,大搖大擺地走進大堂,向每一對情侶說:「新年快樂!利利是是!結咗婚未?未就拎一封啦!」

 

Yoyo每派一封,咀就笑一下,心就滴一淚。其他人大概看不出端倪,她派的是「單封」,而不是「雙封」的利是。

 

沈先生拋下一句「痴線」就走了,而Yoyo也明白她剛剛毀滅了一段關係。

 

Yoyo派完利是後,也送走一個不尊重自己的男人,心情開朗得無視他人目光,脫下大褸在街上邁步而走。

 

新正頭,雖然偷雞唔到,也不算蝕渣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