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聲令下,站在前度背後的大漢立即出手,緊緊地掩着他的嘴以免發出叫聲。同一時間,左右兩人拗緊他的手臂,其餘三人便隨即拳打腳踢起來。前度掙扎起來,卻只能發出嗚嗚嗚嗚的低吟聲。
在賴雅汶眼中,眼前的畫面像極被綁起後待宰的活禽,驚慌的地亂動,卻半點意義也沒有。她驚訝,不是因為認識的人被痛打,而是自己竟對此沒半分同情。心死令人冷漠,活該的討厭更讓她想大叫「抵死」!
反觀那幾個看似亂打一通的大漢,拳頭都集中在前度的軀幹,頭頸的位置沒有打過半下,更看似避免他手腳骨折,最多只是拳力過猛讓頸及肩膀被拉扯得更痛。
「夠爽未?」Davis輕聲問旁邊的賴雅汶。
「吓⋯⋯?」她一時還未及回,呆了幾秒後才說:「夠晒。」
Davis示意眾人停手,那個被修理得可慘的前度無力地跪在地上,更不停嘔吐及咳嗽。Davis沒有徵求賴雅汶的同意,便拉着她的手施施然地走上前。
「你知唔知自己做錯咩呀?」Davis低頭問仍吐得半死的前度。
「我⋯⋯唔會⋯⋯再搵⋯⋯咳咳!⋯⋯再搵佢⋯⋯㗎啦⋯⋯咳!」前度吐得連回望兩人的力氣也沒有。
「錯!你搵唔搵佢,唔係重點。重點係你因為呢個女人打咗我一嘢,而家我接收呢個女人當賠償,你冇意見嗎?」
那條連抬頭也不敢的可憐蟲,又豈能有什麼意見呢!Davis着賴雅汶先上車等他。車門沒有關上,她隱約聽見Davis說要一個保證,順便讓對方嘗嘗被威脅的滋味。Davis先向大漢們交代了幾句,他們隨即拉起前度,並推他到附近一輛貨van後,Davis才坐上自己的房車。
「佢哋會對佢做啲咩?」賴雅汶盡量冷靜地問。
「佢對妳做過咩,佢哋就做番一模一樣嘅嘢。」Davis一邊開車,一邊做出拍攝的手勢。
「男人嘅裸照?有用咩?如果佢之後⋯⋯」
「唔會有如果,除非佢唔介意畀人知今晚發生咩事。妳頭先見到喺後面揞住佢個嘴嘅兄弟嗎?」Davis輕輕一笑,續說:「佢基㗎!」
「What the……」
「Bingo! 佢就係做妳講漏果個字。」
賴雅汶不禁回頭從車尾窗望着那輛逐漸縮小的輕van。雖然肯定是錯覺,因為房車的隔音極佳,但她仍彷彿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。
******
房車看似漫無目的在跑,在幾次感謝後,車廂卻沉默起來。
賴雅汶覺得她不應該問問題,畢竟Davis的真正身份也太明顯了。這種能隨時使喚打手的人物,在電視或電影世界實在看得太多,多得比真實更真實。她還記得前陣子的一齣電視劇,甚至幻想Davis是臥底。
另一原因是Davis擔心那個前度或許會深深不忿,孤注一擲地要向賴雅汶報仇。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,但也不是全無道理。可是,重點是哪裡才是Davis口中,能暫避一兩晚的安全地方呢?賴雅汶心裡有一個讓她的臉泛紅的答案,但既然Davis沒有明言,她覺得要是自己先說出口,即使是一個疑問也好像變成暗示。
於是,她按捺着那份即將「出事」的忐忑。不問,或許是不想令人誤會,也或許是讓事情順水推舟地發展。
「到啦!落車。」果然,房車停在一酒店的停車場。
當賴雅汶被Davis牽着手步進酒店大堂一刻,她知道再不反對便無法回頭。可是,怎麼穿了一整天的鞋,突然變得輕薄呢?
每踏一步,賴雅汶也感到堅硬的雲石地面傳來一陣陣冰冷,從腳掌到小腿,再侵蝕到至大腿及更上的位置,令她不自覺地全身繃緊起來。同時,因為用力抵禦冰冷的衝擊,衣服下的每一寸肌膚也自主地發燙。根本不用照鏡子,單憑足以懷疑耳膜的咚咚心跳聲,她也肯定自己臉紅耳赤。
大堂的接待處本是最後一個據點,但Davis卻無視它的存在,毫不矜持的升降機更配合地中門大開,讓他倆順利地進入。
「唔係要check-in咩?」賴雅汶甫一說完便後悔,因聽起來像是愚蠢地接受了所有安排。
「我有間房長book嚟瞓。」Davis拿出門卡,向她展現不知什麼意味的微笑。
升降機急不及待地送了兩人到某樓層後,明明房間就在十多步的昏暗走廊中間,但賴雅汶卻一直停着頭,像走過半輩子的路。從中學的初戀開始,她共有四個男朋友,當中有三個上過床。雖然每個男朋友之間幾乎無縫連接,但她卻意外地安份,從沒有在未確立關係前,便跨越那個關口。
這一刻,她想起郭嘉宜,幻想正在跟她對談。她一定會取笑自己不爭氣,明明已經單身,還拘泥是否認真發展。即使不認真,落了床後,誰又知道妳曾放蕩過呢?妳總不會以為真的有那種新男友的朋友,竟曾經跟自己上過床的嘔血情節吧!而且,跟型男上床是穩賺不賠的,就算技巧再差,也起碼有視覺享受。
「咔!」拍卡門打開,Davis插入門卡後,房間的燈竟亮得有點刺眼。
賴雅汶站在房門前,輕閉雙眼。她正暗罵晚飯的紅酒不夠烈,讓她仍清醒得要命,無法讓自己用上「半推半就」這個萬年藉口。突然,她被輕推了一下,叫差點失平衡的她,終於錯步踏進柔軟地毯觸感的客房。
咦?人呢?
賴雅汶竟發現Davis原來趁她閉眼時,偷偷地繞到自己背後。如今,反而是Davis站在房門外。
「呢度嘅早餐唔錯,希望妳聽朝知醒。」
「吓?」
「Goodnight!」
賴雅汶還來不及反應,門已經「啪」一聲的重新關上。她呆呆的獨自站在房內,倍感疑惑之餘,竟勾起絲絲不甘心,就像看了一齣沉悶的燒腦電影,還要突然來個開放式結局。
她失落,卻不禁反問自己,我剛剛到底在期待什麼呢?
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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