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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家強:《正午月色》(83)康德的誠實

下課後,Jaya 靜靜地在課室等候。等到最後一個學生問完問題,滿足地離去,她和費洛便有默契地步出課室,向費洛的宿舍進發。

費洛才捧出咖啡,Jaya 便攤開筆記,搖頭拉長臉說:「我不喜歡康德。」

費洛的聲音帶著輕鬆的笑意,「為甚麼?」

「你不認為他很不人性化嗎?每天五時起床,八時出門到大學教書,日復日做着相同的事,終其一生沒有遠遊離開過他的故鄉。有文章甚至說,當他的鄰居看見他散步,便會順便調校時鐘,因為那一定是下午的三時半。他過的根本是苦行的僧侶生活。」

「是的,但正因為這樣嚴苛的規律生活,他成就了自己。」

「還有,」Jaya 皺眉翻弄筆記,「我實在不太理解他所提倡的道德。」

費洛呷一口咖啡,「在康德的世界裡,其中一道天條便是不可說謊。即使是善意的,我們也沒有說謊的權利。在他提倡絕對誠實的國度裡,即使是為了救無辜的人,有殺手上門問你把人藏在哪裡,你還是要誠實作答。」

「為甚麼?難道人命的價值比一個無害的謊言更輕?」

「對,即使是救人,它的價值也不會比誠實更高,因為一旦謊言出現,它便會破壞社會的互信基礎。失去互信,人與人之間便無法定立契約和承諾,爾後更遑論權利與義務。」

二人繼續深入討論康德的理論。到 Jaya 終於感覺疲倦時,拿出手機一看,才知已是晚上的九時。和費洛在一起的時光,竟快活得不知時間流逝。她非常享受這種沒有手機和網絡介入,只有兩個人真切單純交流的哲學對話。費洛扎實的學術根底就像取之不盡的活寶庫,對 Jaya 的疑問,每每能以深入淺出的方式解答,令 Jaya 當頭棒喝。

Jaya 心亂如麻。一邊廂,她壓抑不住對費洛倍加傾慕,但另一邊廂,她想到艾倫。今夜,假如她控制得住自己的情感,此刻的她,本應乖乖地跟自己的男友在一起。

費洛捕捉到她的恍惚,「累了?還是在想着甚麼?根據康德的理論,你不可對老師說謊。」

Jaya 看着他,想不出可以說甚麼,又別個頭,感覺臉頰燒紅。她覺得費洛這番話,充斥着誘惑的味道。

(待續)

 

回顧:

《正午月色》1-82集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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