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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人已年滿十八歲
本人未滿十八歲

人生有兩大苦事﹕一.沒選擇;二.太多選擇。

有人說爺爺嫲嫲那一代很幸福,許多時初戀等於結婚對象,更不會動輒離婚。是的,那年代的思維要離婚不易,即使再沒感情、不瞅不睬,甚至家暴打到變豬頭,都一樣會熬過去。到現在七老八十,便成為天真孫女的戀愛模範﹕「真幸福,初戀便到白頭﹗」

「矢志不渝」對那一代人來說,並非選項,是本該如此。

來到這世代,我們耗費心力追尋真愛,以青春換眼淚、真心博狠心,終於帶着纍纍傷痕跟某君步入教堂。好運的,可在人前相親相愛;倒楣的,終日對鏡怨天尤人。欺騙、出軌、分手等戲碼一再上演,當天選擇相信,今天卻決定出賣。遊戲沒完沒了,我們到底想要甚麼?

人性,真的可以在「選定」一位之後,便再無異心?

阿瑩不停問自己,應該如何選擇。她看着 Keith 跟勇毅的短訊,煩惱無比﹗從前的她愛得撇脫,想要便要,不喜歡便分,豈會如斯頭昏腦脹﹗

那夜跟 Keith「拍拖」後,他們吃了早餐便在餐廳門前分道揚鑣,萬料不到他竟跟蹤自己回家!她偷偷放下他送的生日禮物,暫時不想再見面,他卻大膽地跑到她家樓下,迫她打給他罵了一頓﹗她不認為這「大作家」是變態佬,她最怕的是,勇毅發現自己搭上別人。

今天她再次回到勇毅的家,只因這個短訊﹕「我知,之前大家發生了很多事,不太開心。但信我,不會再有了!我想給你第四個願望,你一定喜歡。」

患得患失,阿瑩來到勇毅的家。二人隔着數個階磚的距離對望,竟有兩分尷尬。

「你看,這北海道螃蟹多大隻,很貴啊!一定很好吃。」

「沒想到你居然識煮菜。」

「我上網學的,聽說簡單蒸熟已十分好吃。我幫你拆殼。」

阿瑩看着他笨手笨腳,不得不偷笑﹕「還是我來吧!」

「不要,我來,怕你弄傷手。啊!我找了一些歐洲旅行團的資料,飯後你看看想去哪裏。」

「這就是你給我的第四個願望?」

「吃飽了才說。來,趁熱吃。」

她看着專心為自己準備食物的勇毅,心有一點甜,從沒見過這麼細心的他。跟他一年多了,他對自己很好,卻永遠粗心大意,也欠情趣。唯剎那甜蜜過後,是一陣揪心的感覺,她按着自己胸口,很難受!原來所謂幸福,都要靠錯誤去換來?

「我仍記得,這男人,出了軌。」

她放下餐具﹕「對不起,我不舒服,想先回家。」

「那裏不舒服,我帶你去看醫生。」

「不用。」

「阿瑩!」他拉着她﹕「別這樣,我都道歉了,算了吧。」

她苦笑一下﹕「道歉?向隻蟹嗎?懺悔你吃了牠?」

「那你想怎樣?」

「我不知。我忘不了你對我做的好事。」

他手叉腰,用力控制怒氣﹕「你等等。」

「阿瑩!」她一轉身,看到他單膝跪在地上﹕「我知道你需要安全感,我應承你,從今天起我心中只得你一個。嫁給我!」

阿瑩捂着自己嘴巴,用力吸氣,看着閃閃生輝的鑽石戒指,難以置信!

他等待她的回應,手在震。

胡世君:一天制戀人_TWELVE(完)

鑽石的光芒透進深心裏,來回折射,映照出甜蜜跟痛苦的回憶苦苦交煎!她本跟自己說,若今天踏出這個門口,便永遠不會再回來。偏偏捨不得放手,難道就這樣完結?他向自己求婚,她本應十分開心,可是此刻卻感覺複雜,稱不上快樂,唯淚水仍忍不住跑了出來。

「是不是很感動呢?是真的,嫁給我!」他把戒指套上她的中指,她沒反抗。

那夜勇毅十分拼命,試用不同招式去滿足她。

在阿瑩身上來回衝刺時,他刻意加大進出幅度,令磨擦的觸感更明顯。他沒有如機關槍般連環進攻,反而一下一下條理分明,卻用盡腰力,啪得特別大聲,清脆利落。

「吖﹗吖﹗」她配合節奏放聲大叫。

緊閉雙眼的她看到一張臉,那個外表文弱,卻帶着堅定眼神的男人,正跑進自己身體內,直達心靈﹕「喜歡我這樣對你嗎?女朋友。」

「喜歡。」

「我想天天都上你。」

「天天都上便不珍貴,只得一次,請盡興!」

勇毅退了出來打算換姿勢,他想把阿瑩整個抱起來,卻被推開。

「我喜歡這樣。」她手撐着牆,扭動下身﹕「快來啊……男朋友。」

「哈,我已是你的未婚夫。」他捉着她的腰,全力直搗黃龍!

她繼續幻想他。

第二天,阿瑩跑到多間書店﹕「黃子健,這次到我給你稿費,就當回禮。」她花了五位數字掃光 Keith 的書,認認真真看了一遍,然後全部燒掉。

胡世君:一天制戀人_TWELVE(完)

阿瑩搬到勇毅的家同居,也去了一趟歐洲旅行,拍下很多合照。她決定嫁給他,正着手籌備婚禮,很快定了婚期。

Keith 雖仍間歇給她短訊,卻越來越少。她也沒怎麼回覆,有時更狠心直接刪除。

如果愛侶的前身都是陌生人,那麼當關係完結,二人不再聯繫,自然變回不相干的過客。跟自己擦肩的某某那麼多,既是過去式,忘記,不正正是最簡單的處理方式嗎?

直到這天。

阿瑩看着電視直播,一個穿運動鞋、背心、手臂綁着小袋,明顯是在跑步的男人,被一名警察按在地上拘捕。

她認得他們,勇毅捉了 Keith。

「你把他捉到哪裏?」勇毅終於接電話。

「這種朋友你要立即遠離,有人不做做曱甴。」

「我問你,他在哪裏?」她的眼淚沾濕了手機。

自那天起,阿瑩跟 Keith 失去聯絡。他的電話被扣起作證物,而 ig 和 facebook 均全部關閉。她唯一知道的是,他沒有被自殺,已保釋外出。

就這樣完結?

如果時間是治療心靈的良藥,希望這也能盡快醫好香港。

胡世君:一天制戀人_TWELVE(完)

2 月 14 日,阿瑩獨自回娘家吃飯,勇毅需要上班不能陪她。走在街上,人人都戴上口罩。天氣雖不算寒冷,市面卻冷清,跟往惜的熱鬧相去甚遠。

她在家樓下被兩位小妹妹叫住﹕「姐姐,這束花跟盒子給你。」

「為甚麼?」她不明所以。

「有位哥哥叫我們給你。」

「他長怎麼樣?」

「他高高瘦瘦……就像那個甚麼明星,甚麼余甚麼。」

「余德丞?」

「好像是,我沒看電視不知道。但媽媽說他很靚仔,而我只愛韓星。」

阿瑩打開盒子,是一大包口罩、數支酒精搓手液、Keith 的兩本特別版小說,以及一張紙雕書籤,圖案是一隻戴上鑽石戒指的手,背後寫着﹕「我明天便離開香港,去外國投靠朋友。待台灣解封香港後,會改到那邊做出版,請祝福我。我也祝你身體健康、跟他幸福美滿、一生一世。情人節快樂﹗」

她看着書籤,以及自己手上的戒指,鼻頭一酸,兩顆碩大的淚徐徐掉下。

「男朋友,情人節快樂﹗」

(全文完。)

 

 

 

隨着《一天制戀人》落幕,本人也會暫別寫作和網上媒體,個人專頁亦即將暫時關閉。若想跟我保持聯絡,歡迎email至 kennethwu66@hotmail.com 進一步交換聯絡方法。在此,衷心感謝各位一直的支持,祝大家身體健康、情運亨通、及時行樂﹗

康復香港,時代抗疫!

性別研究/文化研究雙碩士

作品﹕網上小說《一天制戀人》(she.com連載)、《地產佬之戀》、《羅茲蛙爾大學事件簿》。實體書﹕《澳洲任我行 (悉尼、坎培拉、臥龍崗)食買玩一本OK》、《戀愛不是請客食飯》、《打工旅人——工作假期六國誌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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